校门口的大排档,接近两点,先前还人满为患的店子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见他们进来,角落里穿着校服的男生缩了缩脖子,放下筷子就往外面走。
“老子有这么吓人吗?”
黄毛看那人吓得畏畏缩缩的模样,冷笑了两声。
店里的阿姨见这么一群人来,系上围裙对着单子上的菜单打勾,扬了扬手里的笔看向景穆。
“老样子,陈妈。”
这家店开了好几年了,老板早年丧子也说不了话,但是手艺一绝在这片地儿是出了名的厨娘。
景穆不太喜欢热闹,食堂里嘈杂的环境扰人心烦,他一般都是接近一点人逐渐少了后,一个人点几个菜,荤素皆有,份量很足他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通常都是叫上陈妈一起,这人衣食住行格外节俭,平时吃的剩菜几乎不见油荤,起先还不同意,几次争论下来,两人也熟络不少,陈妈知道他好心,上的菜量比别人都多。
“黄毛,你这天天别个宝马钥匙去勾女人,嫖娼的帽子都扣你头上了,还不知道收敛?”
穿着灰色短袖有些微胖的大高个子盯着他看,他这人爱打架是真,但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心里清楚的很,有些底线破不得,有愧良心。
“哟,瞧不起老子啊!那些女的这不上赶着的嘛,我能怎样啊,乖乖就范呗。”
黄毛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笑得露出一口黄牙,学着那些女人半推半就的模样和身旁的另一个不良少年演了起来。
似乎觉得有趣,两人笑得手往桌子上直拍,肮脏污秽的言语从口中吐出,比臭水沟里长大的鱼都臭。
“是不哥们儿,还是得酒吧的娘们会呀!”
“老子开瓶酒,一个个贴的紧。”
黄毛闷了口酒,一只脚搭在旁边的木椅上,干净的表皮被踩出半个脚印。
“你TM别作了,今儿要不是景穆赎你,你能这么快出来?凭你真能在金街翻天啊?”
“关你屁事啊,我发现你这高个子一天到晚嘴巴吐不出几个漂亮字儿,滚回去挑粪吧你!”
那人正要发火,右手轮着瓶子,被一只手按住了。
景穆晃了晃酒杯,半个身子靠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盯着他看。
对上视线,黄毛心底莫名有点发虚,刚才的气焰全数消散,琢磨着他什么意思。
“脚放下来。”
黄毛听话的坐直了身子,没了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
“这么脏,看不见?”
黄毛又动作利索的拿桌布擦起了板凳上的脚印。
陈妈端着餐盘上菜,不一会儿,本空空如也的餐桌上摆了好几道菜。
“吃过了吗?”
景穆转头看向中年女人,女人点了点头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趁热吃。
景穆一只手撑着脑袋,右手握着支勺子,往瓷白的碗里刮了刮,刺耳尖锐的摩擦声响起,黄毛莫名一哆嗦,这声音他最受不了。
听着让人抓狂,他看向对面那人,又不敢出声打断。
“老子呢,最讨厌嚣张跋扈的人,特别是在老子面前。”
他嘴角带着笑意,眼尾却是冷的,眼底的漠然透着警告。
接着从兜里掏出一盒软中华,和几张红色的钞票。
“没必要做的这么绝情吧,穆哥。”
这烟是他昨天买给景穆的,看这架势,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什么后果都想过就没料到过这么绝的。
“饭吃了就散了。”
这顿饭吃完,人散了,感情也散了。
别人都不知道他的用意,坐在一边的高个子没出声。
总有这么一天的,景穆这种人,阴暗凉薄刻在了骨子里,在没有天亮的阴沟里待久了总会让人忘记他是只雄鹰,但他自己知道。
他的追求,他的出身,他的责任,他不是属于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