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今天下班得早些,同事知道她的孩子马上要高考了,接班的时候比平常早了很多。
本来老板已经准了她这几天休假,但是宋妈妈拒绝了,请假的话对工资还是有影响的。
宋沿上大学可是要好大一笔费用呢,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使不完的劲儿。
晚上,宋沿在厨房洗了碗出来,看着宋妈妈正在揉着腿,她站了一天小腿实在酸痛得厉害。
见到宋妈妈疲惫的样子,宋沿没有说什么,他搬了个小凳子在宋妈妈旁边坐下,伸出手熟练的为宋妈妈按摩。
他的手指很好看,谢枝辞第一次见他时,心里冒出那个骨节分明而细长的形容,是丝毫没有夸张的。
很少有男生的手,能像漫画里走出来的那样好看。刚好,宋沿就是其中一个。
其实,如果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关于男生和女生之间那些不得不对比的事情,就真的像是世界未解之谜那样奇妙。
比如,最简单的,男孩子喜欢运动,人家不仅没有小腿肌,腿型还笔直修长,很有线条美感。
同样作为女孩子,时刻谨记着运动后不能直接坐下,但一对比每次运动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男孩子们,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禁忌,似乎对男孩子是无效的。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女孩子一道又一道繁琐程序下精心呵护的脸蛋,还比不上男孩子随手捧一把水洗脸,来得干净。
再者,就是大部分男生那双灵动的双手,不管做啥都特别灵活。
这大概,也许,可能是他们打小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敲击键盘所获得的最大战利品吧!
有这样一双手的男孩子,不管用他的手做什么,光是看他的手,就觉得那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想起明天还要回学校,开口说到:“妈,我明天还要去一趟学校,我们班最后一次班会了。”
“和同学好好聚聚。”
宋妈妈说完,想起来宋沿不能喝酒,又嘱咐了一句:“记得不要喝酒,啤酒也不行!”
宋妈妈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学校里自然是不准学生喝酒的,但是高三的孩子,很多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孩子了,三年的最后一次聚会,免不了要买些啤酒充数的。
宋沿倒是不会喝的,就怕到时候大家情绪一高,宋沿又是个不太会拒绝的人,盛情难却之下喝了啤酒,那也不得了。
宋沿就是少数酒精过敏群体里的一员,这一点和他那个曾经无酒不欢的老爹,倒是大相径庭。
“放心吧,我有分寸。”
宋沿看着宋妈妈,刚换过的新灯泡,比起之前还要明亮的白炽灯光就这么照在她的脸上,她脸上岁月的痕迹越来越明显了,就连耳边的几缕白发都那么清晰。
“妈,再等等我。”
等我再长大一点,等我有能力为你肩负起这个家,您被压垮的双肩就可以休息了。
宋妈妈伸手摸着宋沿的头发,笑得那么开心:“好,就等我们小沿长大。”
窗外的风吹得半开的窗户呼呼作响,像是为每年到高考降温在做预告。
不大的屋子里,儿子在为母亲按摩酸痛的小腿,饱经风霜依旧掩盖不住温柔的母亲,扶着孩子的头发笑得很开心。
这一幕是她长达十年的坚持,不曾放弃的结果。
当初那个因为害怕死死拉住她手指的小男孩,如今已然是一副大人模样。
岁月把他的胆怯带走了,还给了他一双坚定的眼神,以及一腔孤勇。
宋沿和陈诚从学校出来的时候,他没想到会遇到谢枝辞。他确实滴酒未沾,但他恍惚中,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他在本来不是读书天的傍晚,看到了高一的谢枝辞站在校门口等人。
看着宋沿和同学并肩走出校门,一直盯着校门口怕会错过的谢枝辞迎来上去。
“师兄~”
陈诚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师妹,立马一副心领神会的打趣道:“宋沿,看好你啊!”
这个小师妹,陈诚见过一次,就在学校为夏令营举办的征文大赛上,他闲着没事去凑个热闹,就注意到角落里有个极其认真的小姑娘。
怎么个认真法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有他们班学习委员每节课都会边推下眼镜,边记笔记,还特别给老师面子的回答问题那感觉了。
为此,他刷刷刷写完,还特意绕了大半个圈走到她的旁边。
出于好奇的看了一眼她满篇簪体小楷的征文,以及桌子左上角的小纸条,高一二班——谢枝辞。
陈诚走出书法室,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来:这么看来,这名字,倒真是有种人如其名的感觉。
宋沿注意到陈诚看向谢枝辞那毫不收敛的目光,也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脚:“你可以退下了。”
陈诚从惊呼到吃痛只用了一秒钟:“宋沿,你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师妹面前对你的同窗好友施暴!”
简直就是毫无人性,亏哥们还祝你好运!
谢枝辞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也微微有些吃惊,这样活泼一点的宋沿师兄,是她不曾见过的样子。
想来,这位师兄在他心中的位置,自然也是不低的。
这么一想,这位被踢了一脚的师兄,好像一点也不亏。
甚至在谢枝辞看来,这位师兄赚大发了,她突然也好想被师兄踹一脚了!?
“师兄再见~”
最终,在宋沿的眼神警告,以及在谢枝辞笑脸盈盈的注视下,陈诚带着他的战利品(其实就是宋沿的厚爱),一拐一拐的消失在人海。
宋沿看着谢枝辞恨不得追随陈诚而去的目光,“咳咳~”轻咳了两声。
“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这明明才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怎么就这么晚了?
宋沿师兄,有证据证明你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哦不对,胡说八道,还是不对,你脑壳瓦特了!?
当然,谢枝辞怎么可能对她的宋沿师兄说这么真实的想法呢!
虽然,她其实就是这么想的,但请相信,她可以忍住不说出来。
“现在是北京时间,也是云水时间6点26分。”
谢枝辞看了看左手的手表,再笑眯眯的看向宋沿:“我就是想……”
谢枝辞特意说了半截,间隔了至少十秒才缓缓开口:“送师兄回家。”
宋沿轻轻皱眉,心里暗想:小姑娘小小年纪,说话这么半截半截的,就这么几个字还带大喘气的?不会是肺部有什么问题?
再一想到:送他回家?!
这简单的几个字,让他的脸上,一瞬间换了好几个表情。
谢枝辞想:不愧是学霸,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宋沿再看着谢枝辞,眼神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少年晕红的脸颊迎着昏黄的路灯,让谢枝辞想起在某小众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晕红的脸颊,是黄昏的悸动,也是说不出口的盛大暗恋。”
不过很可惜,这个少年应该是她这个少女,说不出口的人,也是她谢枝辞罢了。
看着宋沿还蛮不好意思的,谢枝辞摆摆手说道:“哎呀,这有啥,我是上次听阿姨说你不能喝酒。”
她走上前,不看他的眼睛继续说着:“我就想,反正我今天也没事,就来学校看看。要是你喝酒了,就把你安全送回家,你明天还要高考呢!”
你啥时候又遇到我妈了,还有,我妈为什么连我不能喝酒的事情都要告诉你?
这些疑问,宋沿都没有问出来,但很大部分原因其实是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宋沿藏在身后的左手,捏了下拳头又松开,他加快脚步跟上谢枝辞。
接近半个小时的路程,被两人硬生生走出了一个小时的样子。
一高一矮的他们,一路相对无言,又好像说了些什么。
总之,谢枝辞忘了。
她只记得,她和宋沿在高考前一天晚上,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