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听到“红颜祸水,扰乱军心,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可当真是女子祸国殃民吗?
杨玉环睫毛轻轻地颤抖着醒了过来。
什么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一个王朝的覆灭,不怪罪于统治者的骄奢淫逸,举措无用,反而全部加注一个女子身上。
他们竟然不觉得荒唐和可笑!
一个老叟和一个女子,这就是世人眼里完美的爱情,竟然有人歌颂这样的爱情,不过是贪慕女子年轻柔软的身体罢了。
每个人都推着自己向他走去,他们说天作之合,他们说于我而言,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难道就是被层层叠叠的白布缠绕身躯,一点一点的窒息而死?
更有甚者甚至为了私欲,连自己的骨血都要全部被磨碎,死去都甚至不能往生。每一个如花笑颜的背后,都是森森的白骨,为什么骨头被打磨的时候?人会那么清醒呢?明明连魂都已经飘出来了,还是能够感知到自己身体的一个部分,一点点的被磨碎,然后磨成碎渣,变成颜料。如果这算得上幸福的话?
我送那些说我幸福的人每个人一场可好?
她目光幽幽冷冷的看着四周,直到撇到了墙角那里坐在椅子上的人,眼神稍微柔软了一些,如果一开始就能升在这样的时代,拥有选择主宰自己生命的权利就好了。
靠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的男子似乎是注意到她醒过来了,他摸过了旁边的眼镜戴上,“昨天晚上怕打扰你,就在这边做了会儿,不小心睡着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他说得小心翼翼,看自己的眼神也满是怜爱。
玉环心里软了软,如果自己只是他们宠爱着长大的有多好,就不用背负着前世那些东西,背负着那些沉重的枷锁。
这是杨玉环以一个三五岁的幼童出现的时候,询问知道她无处可归,而且找不到父母之后,毅然决然地收养了她的家庭。
面前的男人是她的大哥,莫迟,向来是一副清冷矜贵的派头。但是这个时候他眼眶还有点红红的,想必昨天晚上刚结束了公司的事务,就匆匆赶回来了。
“都好几天没见了,不过来看看我嘛?”她撒着娇,朝着他张开了双臂。
他划过一抹惊喜,轻轻的抱了抱她,“好了,好了,大哥回来了。”他很自然的把她手上的玉镯推了下来,把自己的手表解了下来,戴在了她的手上。
玉环觉得自己身上的桎梏似乎解开了一些。原来那个玉镯好沉重啊,沉重的要把自己压垮了。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呢?但是无所谓了,她现在说不出的开心。
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他的脸颊,莫迟整个人从耳垂红到脸上。但是下一秒被撕扯的衬衫就让自己满天飘飞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竟然有人敢烧了那幅画,1000年了,都没人敢碰一下。”玉环心中戾气无限的增长着,她手上的指甲养的长长的,差点抓破了他的衬衫。
莫迟面上不显漏分毫,内心也没有什么很大的波动,小笨蛋,我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发现呢?但不重要。他轻拍着她,慢慢的安抚着,不管她长长的指甲乱动,是不是会伤到他自己。
眼神中似乎只能容下她了。他安抚性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一会让人去查一查那幅画,让她生气的人,就容不得讲究什么正确或者错误了。
她刚才为了避免自己扭曲的神情被发现把整个人都埋在了他的胸膛里,似乎是他的语言太有诱哄力,让她慢慢的平静下来,也或许是认识到了,在这里歇斯底里的发疯不会对现在的事情有任何的影响,她到处乱抓的手终于放开了。
看着他胸膛上明显的划痕,玉环闪过一抹愧疚,怎么弄伤他了呢?自己不想的,为什么总被戾气控制呢?本来准备得到蚩尤的灵魂之后,就可以解决掉了,但是那边绝对出了问题,那幅画都被烧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大哥在。你想要的,大哥都会给你带过来的。”他摘下眼睛极其认真的一字一顿说,毕竟是承诺啊,而且是给自己重要的人的承诺。
他低笑着,哪怕是天上的星星。
“我才不要天上的星星。我想让我讨厌的人,永远消失掉,不过我来就好了。”她对着他的眼睛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扶着他慢慢把他放到床上。
到底是哪些愚蠢的东西?竟然敢对自己的画儿动手。
那就让我看看吧!
不知道,如果自己的那副丑陋的样子,浑身凹陷下去的样子,他会不会也恶心到想吐呢?如果这样的话,可要怎么办呐?
她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先去看看自己的画吧!他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冬青住的房子里面,有一股很浓的火烧的香气,自己的画就是在这里被烧了吗?千年了,这是第二次了,真是很难不让人生气。他们三人刚刚坐上车离开,杨玉环就到了。
她打量着眼前的房子,从废墟里面空手抓了一把,一副完好如初的画儿,只是出现了一点点的焦痕。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让我看看是谁烧了我?可是为难同类最狠的好像也是同类,杨玉环脸上的表情很冷。
王小亚,就是你吗?好像还带着一点天女的气息 ,不过既然还没有归位和觉醒的话,一个不小心出事了,也很正常吧?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正在开车的赵吏的方向盘就失灵了。赵吏刚才感觉到一阵不妙,他的视角里竟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山谷,该死,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山谷的?
他有种预感,如果不避开的话,摔下去一定会死的,就算是自己也不例外。
只能最后打了一个急转。几个人都晕了过去,冬青刚被从画里救出来,整个人神情还有点萎靡,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车往一个山谷撞了过去。
在晕倒之前,他好像看到了杨玉环。她在甜甜的叫自己三郎,然后又变成了赵吏让自己看见的,扭曲模样,想要掐死自己。
醒来之后,除了受了轻伤之外,一切正常。赵吏头上裹着纱布,冬青躺在床上,直视着天花板,“不是说没什么事吗?怎么把咱们都裹成这个样子?裹成个粽子一样!”
赵吏不想回答,且向冬青扔去了一个眼神,“你还记得咱们出车祸之前看到山谷了吗?你猜那条道上有没有山谷?你猜在那种破地方,谁把咱送来医院的?”
冬青翻译了一下赵吏的话:别bb,这医院有问题。出的车祸也有问题。
“所以那女鬼死了吗?”冬青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
“前两天还浓情蜜意,小甜甜的,今天就叫女鬼,冬青,你可真够绝情的。”赵吏捏着手指,看着缓缓走过来的人(?),努力的向冬青使着眼神。
冬青:你眼睛抽了?
佛了,爱咋咋地吧!赵吏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高低难道没人来管一管?
几千年的女鬼了,怨气深重,烧掉的那幅画应该充其量就是一副分身之类的,估计自己是干不过。
王小亚这个时候跑哪去了?自己都干不过,她应该也不行,不会已经去什么地方报道了吧?这自己怎么交代?
一阵香风飘到了冬青面前,他下意识的觉得有些熟悉,看到了走在自己面前的人。
一个长裙披着风衣的女子,她旁边或者是后面还跟着一个医生打扮的男子,在她旁边呈现保护的姿态。
“不记得了吗?不是说要和我永远厮守的吗?怎么你一个人走掉了呢?三郎,你又忘了我吗?”熟悉的话语才算是唤醒了他的记忆,他的下巴被钳制住,明明是一双如玉一样又冷又白的的手,竟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你竟然还让别人把我活活烧死,我好疼啊!”女子明明发出哀嚎,眼里的意味就像是逗弄着老鼠的猫一样,根本没有把他看在眼里,也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
赵吏:果然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再不打断,冬青被活剥了怎么办?
“美人儿,你看冬青身上也就这一张脸能看了,划坏了多不好。”赵吏嬉皮笑脸的凑到了玉环身前。
“你都知道我是谁了,怎么还叫美人?”杨玉环笑着如同百花盛开,娇美动人,可她眼神里却是渗出了阵阵寒光,要不是这个能言善辩的鬼差,怎么会想到指使一个女人来烧这幅画呢?
谁是主使?谁是从者?自己还是分的清的。
她慢慢的松开了冬青,在他肩膀上掐了一下,冬青吃痛叫了一声,“原本以为你是不同的,原来也是薄情寡义之人 。”
“娘娘,这小子一时色欲熏心,您就饶了他吧。这世界这样多的美男子,也不是千年能够挑完的。”赵吏见她口风微松,似乎还有谈判的余地。选了个适中的称呼,如果自己叫贵妃的话,说不定又会戳痛人家的伤心之处。
这个称呼就好像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的痛苦一样。
杨玉环眼神终于变了,仔细的绕着赵吏走了两圈,“你很聪明,但如果说是美男子,你难道不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吗?”
谁提到杨玉环,不是想起贵妃呢?
那是一个禁锢了自己一生的称呼,早就想起来都忍不住心生厌烦了。
这个赵吏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