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的姑娘们具都打扮了,嫩芽似的在屋子里站了一排。孟氏和刘氏先前都见过,便没一一打招呼。只叫长啸跟姑娘们互相见了礼,孟氏一把拽过孟禾,“快叫姨母好生瞧瞧,嗯,是比在家中时胖些”。
言罢又指了指长啸,“这是你表哥,你们幼时玩儿得可好,可还记得?”,在场的姑娘们,谁人不知今日这是闹得哪一出,见孟氏这般亲热孟禾,心道昌平侯府这门亲事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长啸目光炯炯地看过来时,孟禾脸颊一红,羞羞怯怯的又拜了一遍,然后将一直垂着头的李家姑娘拉了出来,“姨母,这是同我玩儿得甚好的李姑娘,皖南李家的”。
孟氏抬眼瞧那姑娘,模样倒还算可以。一身石榴红的袄裙,头上叉着珍珠流苏坠子,一举一动皆显温柔。皖南李家算起来也是一方乡绅,但比起齐家,终归是少了一层。
是以,孟氏只淡淡点了点头,塞了个荷包过去,“我今日出门带的少,拿着把玩去罢”。
李姑娘道了谢就不再多话,静静的立在孟禾身后。刘氏打眼瞧着,明愿没来,心下一喜。
老祖宗最是知道这个儿媳妇是个实诚的,什么都喜欢堆在脸上,便解释了两句,“明愿年纪还小,又跟几位兄弟们自小见过,倒不必来了”。
刘氏笑着接话,“老祖宗说得是呢,咱们方保幼时可最喜欢粘着他愿表姐了呢”,还拿眼睛瞥了眼孟氏。
孟氏气定神闲的甩了甩帕子,“说起来,啸儿和长廷兄弟两个也没少跟明愿一起玩耍罢,如今孩子们都聚在一处,倒是方便了”。
刘氏立刻说,“都是一个府里的,走动起来确实方便”。
孟氏一噎,姑娘们也尴尬。老祖宗又道,“行啦行啦,都是做长辈的人了,还这么顽皮,今日就都留在福寿园用膳吧。前几日方舟送了盆松江鱼来,娇嫩少刺,叫厨房做了,都尝尝”。
众人称是。
明愿捧着酒壶回去,也是做鱼的,进门就放到了厨房里去。刘婆子见主仆俩冰天雪地的,竟是去跑雪的,顿时就把人拉到灶台边叫暖和着。
一边拿干毛巾给明愿擦手,一边念叨,“我的小祖宗哟,可仔细着身子,别等小日子的时候肚子痛了”。
明愿不以为意,她可从来没在小日子的时候痛过,除了比平日里虚弱些外,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刘婆子又张罗着给二人喝了碗热汤,瞧着额头有些冒汗了,才护着人进去。临了明愿还指着那壶酒说,“婆婆可把酒收好了,今儿个做鱼吃”。
长廷在花园偶遇明愿的事儿不多时就传到了孟氏耳边,孟氏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瞧着那边儿长啸跟孟禾还有李家姑娘相谈甚欢的样子,孟氏心下有了底,再看刘氏的时候,眼底流露出了浓浓的不屑来。
早几年她专门找人算过,长子胸无大志,却是个稳中求富贵的命,配个门庭开阔,脸颊圆润的姑娘最好。再一个是,次子沙场拼搏,是个心怀天下的,合该配个家事高,性子好,里外逢源的姑娘好。
孟氏相看来相看去,孟禾家中富贵,面相是个开阔大方的,娶过门做长子媳再合适不过。夫妻二人日后只消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便罢了,富贵平稳的过完这一生。
而小儿子就是侯府再往前蹦一步的登高符,在外建功立业,家中自有个门第高的媳妇撑着,又能在贵人们面前说上话,娘家也能帮衬着长廷。
倒是不怕旁人笑话小儿媳的门第高过大儿媳去,将军府门第再高,最终也高不过两代去。可昌平侯府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世袭爵,子孙后辈没有最高,只有更高了去。
午膳时,长廷也回来了,在席面上没见到明愿,心下微微失落。之子莫若母,孟氏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着人给娇园送了盏奶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