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似乎在思考着:“娘,她病了多久了,怎会得如此怪病?医院真的治不好吗?”
凌母叹口气:“二十多天,快到一个月了,医院也检查不出来什么原因。贾磊没有苛待她,我都看在眼里,对她很好,就是他一个大男人粗线头,不是照顾女人的那块料,所以我每天趁着给她送饭,帮她梳洗一下,她平时最爱干净,我不想她生病了,过的窝囊。儿子,若不是你做了陈世美,幽芳不会得这怪病,归根到底,是我们对不起人家。”
凌母说不下去了,转身离开,凌父也叹着气:“作孽啊!”跟着凌母离开,留下凌洲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发呆。
凌洲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看白幽芳,去了,以什么身份?真的能像母亲说的那样,以邻居的身份吗?
他这样幽纠结了几天,这天,凌母哭着回来,想也知道,估计是白幽芳不好了,凌洲没有问,不知道说什么。他对白幽芳的感情是复杂的,起初是,现在也是。
白幽芳确实不太好,第天上午,白幽芳觉得自己有些力气,感觉好了很多,凌母过来喂了她一碗汤,扶着她坐起来,帮她梳洗一番。白幽芳让凌母把贾磊叫进来,当着凌母的面,白幽芳交代贾磊:“贾磊,我得了这个怪病,本想让你休了我,不拖累你,但害怕让你背上恶名,影响你以后再娶。我今天感觉很好,我知道你们高兴,但是我这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我也就是这一两天啦,趁着我有力气说话,我有事交代你。”
贾磊打住她:“别胡说,虽说是怪病,但兴许就好了你呢?你别放弃,我也放弃!”
白幽芳看了凌母一眼,向她求助,凌母明白:“贾磊,你先听又芳说完,不急!”
贾磊点点头,白幽芳接着说:“下午,你去把我的父母叫过来,我要让他们见到我最后一面,今天晚上就把我的寿衣穿上,我自己买回来了,放在箱子底下。
我死后,相应国家号召,火化,不要土葬,骨灰撒到田间或者河里都可以,不用给我立坟立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啦!
我的东西你随意处置,不用留着,我走后,你该往前看,尽快开始新的生活。如果我知道我命不久矣,不会同意的求取,就算出家也不该祸害你,你是好人,若有来世,我会报答你的。
赶上过年,我可能让大家晦气啦,不要停灵七天,三天也不要,过去一晚上就去火化吧!我这幅鬼样子,看了都瘆人,不要让人看了。
最后还要麻烦你一件事,凌婶也要麻烦你,我一会儿给你写个地址和联系人,贾磊,带着我们的结婚证,带着凌婶,去接一个女孩,今年6岁了,她叫白栀,是我的孩子。”
两个人听着她交代后事,还沉浸在伤痛当中,突然说要领个孩子,还是她的孩子,两个人都吃惊不已。印象当中,白幽芳从没怀孕过。
白幽芳一手拉着凌婶的手,一手拉着贾磊的手:“这件事,只能拜托你们两位啦!你们接到孩子后,把孩子交给凌洲,他看见孩子就清楚啦!你们不用多说,也不用多问。若凌洲不愿意,再把孩子送回原来的地方,我已经尽力了,这也是那个孩子的命。”
贾磊连忙说:“不用交给凌洲,我来养,你相信我,我一定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凌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自己竟然有个孙女,怎么可能让后爹养,还被邻居笑话死:“我们凌家的孩子,当然我们家养,凌洲愿不愿意,这孩子我都会好好养着,你放心,幽芳!”
白幽芳摇摇头,看着贾磊:“那孩子的长相,你不能养,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我相信你定会待她好,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也不利于孩子的成长,你母亲带着现在的两三个孩子都费劲,你是男人,还是粗线条的大男人,养不了一个小女孩。”
转头跟着又看着凌母:“凌婶,我相信您,可是你们不年轻了,早晚会离开她,与其那样是未成年就要无依无靠,不如现在就无依无靠,早点适应,总比晚点强。她没有摊上好的母亲,这是她的命,怨不得谁。凌洲如不愿意,就算您领回去,他也不会管。如果不是我大限将至,这辈子都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我纠结了这事多天,从我发病就开始纠结,最终,我还是不忍心让我的女儿孤零零一个人待在福利院。从始至终,都是我这个母亲没有为她打算好,是我活得失败,失职。人活在世上,不光为了自己,还得为了身边的人考虑。当初我也是考虑到我父母和兄弟,才狠下心肠把孩子送走,这些年我也得到了惩罚,日日受着思念之苦,还得了怪病,这都是我自己的罪过。
凌婶,从始至终,凌洲都不知道,当初我一心盼着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把孩子接回来,没想到,最后我们没有走到一起。如果说之前没有释怀,那这半年我已经释怀了,天下间离婚的夫妻不在少数,也许我们结婚了,长时间的生活琐事,也会走到离婚,我放下了,只是,他,依然是我这么些年的执着,对他的等待已经形成一种习惯,我人生的三分之一都是在等待他当中度过。”
凌母捂着嘴哭,白幽芳像是诉说别人的事一样,没有任何情绪,她轻轻的拍着凌母的手,安慰她。又重新转头看着贾磊:“贾磊,谢谢你,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我,你在知道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后,依然对我敬重,爱护,不惜与你的母亲对立,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你虽然没有男女之情,却有夫妻之谊,家人之情。在我心里,你与我的父母兄弟一样重要。”
凌母忍不住哭声,起身向外边走,她一路哭着小跑回家,到了家,她换了一套衣服,让凌洲也穿上大衣跟她出趟门,让凌父先去白幽芳父母家,请他父母尽快去看白幽芳,就说白幽芳大好了,之后留在贾磊家帮忙照看,凌父临出门,凌母跟上,小声跟凌父耳语:“幽芳回光返照,快要不行了,就今晚和明早的事,让她父母尽快去。”
凌父不解的问:“那这个时候你干什么去?什么时候不能出门?”
凌母在凌父耳边耳语:“幽芳与儿子有个女孩,今年都6个毛岁了,儿子一直不知道,要不是她大限将至,这个秘密我们到死也不知道,我必须把我们凌家的孩子接回来,不能让她在福利院,多待一刻我都要心疼死了!”
凌父也是吃惊:“也没发现她怀孕,怎么就有个孩子?是要接回来,就养在咱们这儿。”
凌母低语:“是呀!咱们家何止是对不起人家幽芳,是缺老德啦!你快去吧!我去接孩子,怎么也得让幽芳看孩子一眼再去。”
凌母转身回到屋里,凌洲已经穿好,让他去街里十字路口先去雇车,她随后就到。她到铺子里买了糖果和饼干,一套女孩的衣服和外套,鞋子带着,来贾磊家,把贾磊叫到外屋商量:“贾磊,凌婶想跟你商量,咱们现在就去接孩子好吗?让幽芳再见孩子一眼,你也不希望她走的挂心吧?”
贾磊为难:“凌婶,我也想陪您去,可是家里没人照顾幽芳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