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
发生了什么?偷酒……然后…
周楚柠几乎从床上一下子弹了起来
“芙儿,芙儿!”周楚柠向外喊
芙儿很快就推门进来了“王妃,你醒了?”
不,这一定是一场梦,她去偷酒喝还被逮到了,还迷了路,最后,好像…倒在了莫人的怀里
周楚柠后悔万分的敲了敲脑袋,她不知道自己喝酒之后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一定不会是什么好样子
“我昨夜……?”周楚柠将一只手肘支起来,另一只手化作两只脚,在手肘上行走,做了一个“溜出去”的手势,芙儿见状,点了点头
苍天呐!看来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之前在慕容澹那里攒的那一点微微弱的好感,现在都被她击碎了,一滴不剩!
“婢子听闻王妃,昨夜偷跑出去喝酒,还喝得大醉!”
一声微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秀娘穿了一件墨梅大袄从外边走来
周楚柠似乎在秀娘的眼神里看见了她怒火的影子
完了 ,本来想着安静的偷几瓶酒喝到微醺就回来睡觉的,现在自己这个酒鬼可是人尽皆知了。
周楚柠欲哭无泪
“秀娘,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贪嘴了…”
秀娘见周楚柠两眼下隐隐的乌青,小脸也是略显苍白,一看就知道昨夜睡得不好,到底是心疼的。
秀娘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放缓了许多:“王妃下次还是注意些,还好昨夜王爷将王妃抱了回来,不然王妃现在还在外面受冻,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这些婢子如何担待的起呀?”
其实秀娘对楚柠不生气还有一个原因,昨日慕容澹将楚柠抱来的时候,虽然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是秀娘是王府里的老人了,怎么看不出,自家的王爷自小是个极爱干净的主,可是昨日将王妃抱在怀里却是搂的怪紧的。虽然放下了楚柠马上就离开了,可是秀娘见他之前也从没有这么温柔的搂过王妃呢!这次的酒,反而可能是他们感情增温的一个好机会。
什么?慕容澹昨夜抱她回来?周楚柠最不想承认的就是这一段了。她依稀记得,她一脸色狼的样子,钻进了某人的怀抱,拉都拉不开,后来还把那个地方当做一块抹布,擦了自己的脸。
对于高度自律且有些洁癖的慕容澹来说,这些事要是真的发生了,相当于周楚柠在他心里已经罪无可恕了。
周楚柠长呼一声,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做鹌鹑状
“王妃?你怎么了?”芙儿见周楚柠这样,有些担心的问
“没事儿”被子里传来周楚柠闷闷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楚柠才又问了一句:“你们知不知道王爷的府里除了白雪还有什么女人?”
秀娘疑惑的摇了摇头
“那王爷的父母好相处吗?”周楚柠又问
“王妃你是怎么了?”芙儿见周楚柠问的问题都有些奇怪
“我在给你们寻找出路,我昨天那个样子,在慕容澹心里是翻不了身了,你们跟着我只会过得越来越惨,到后来,我可能会变成这深宅大院里有名无实的女人,然后在冰冷的王府里,老去,死去………”周楚柠一边悲愤的描述着日后的悲惨生活,一边颤抖着咬着被角
秀娘一脸黑线:“感情这小王妃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秀娘转身拿了一盆温水“王妃,快梳洗一下,等会儿一起回相府”
“呷?去相府?”周楚柠还没从刚才的悲伤中走出来,现在为什么要回娘家了
回娘家干什么?难道……要休了我直接送回去?
这个孩子,咋咋呼呼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感觉眼里也没有什么教条束缚,和她看到的女子都不一样,可让人感觉真是可爱的紧。
秀娘偷偷往后瞧了一眼还在长吁短叹的楚柠,继续转身将毛巾泡进热水里,敛着眼微微一笑,说不定还真的能打动王爷的心。
周楚柠一脸悲怆的梳洗完毕,走出门后,却迎面看见了站在马车边的慕容澹,最让她奇怪的是,白雪为什么也站在慕容澹的身边?
白雪穿得还是那么素净,一袭浅白色褶裙,面容不施粉黛。
头上戴着水头极好的羊脂玉雕刻的白玉兰,师傅匠心独具,将这纯白之中带一点黄的羊脂玉雕刻成了一朵玉兰花,那淡黄色正好是花蕊的位置,这花看上去十分逼真,常开不败,虽说这玉玉兰无香,也并不妨碍它是一件珍品。
虽然只戴了一支首饰,但周楚柠一打眼就知道,仅这一支的簪子价格,便足矣抵得上旁人家女子的满头珠翠。
白雪看见周楚柠,倒是十分懂事的走过来携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淡然的微笑“姐姐,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周楚柠当下就愣住了,下意识的抽出了白雪握住她的手“我回娘家,这俩人是干什么呢”
白雪也没在意,只是笑着又退回到了慕容澹的身边
慕容澹看着白雪和周楚柠的动作,对白雪说:“你别管她,不识好人心。”
他又对周楚柠说:“白雪的母亲刚好也回相府,这回家本就是她想要回去,只是说顺带上你,所以我才让你一起的。”
周楚柠内心更加不解了,但是表面还是装着一脸淡定,“噢”了一声,虽然她目前对这里还是一知半解,但是气势上还是要有一种住了很久的感觉。
见周楚柠走过来,白雪却和慕容澹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周楚柠并没有觉得不对,很自然的往后面那辆马车上坐上去。只是她被秀娘拉住了,楚柠转过头,见秀娘不卑不亢的对慕容澹和里面的白雪说:“王爷回府,应当遵守礼数,平日里爱护妾室王妃并未多言,但如今让妾室和您同乘马车,却将正室置于不顾,这不是王府上的规矩。”
周楚柠可觉得没什么,反正她觉得和慕容澹没什么可能了,破罐子破摔呗。更何况,她也并不稀罕慕容澹,看见他和白雪站在一起的时候,周楚柠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虽然她身体在古代,但是现代的爱情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一个心里有别的女人的男人,她才不要,爱这种东西难说,一旦分享了,也就变了滋味。
她拉了拉秀娘的衣袖,低声说:“秀娘,我做后头没事的,我喜欢做后头,一个人清净。”这话倒是周楚柠心里的实话。可是永娘还是保持着之前那个半弯着的姿态,谦恭严谨一丝不苟,让人找不出她的错处。
后头白雪的永娘倒是窜了出来
周楚柠一看,这永娘穿得十分的精致,绣花坎肩,云锦缎袄,这些都是暗纹云锦刺绣的,周楚柠之前做作业了解过这种织法,及其繁复,因为颜色相似度极高,又都是手工编织的,不知道要熬坏多少女工的眼睛。永娘头上戴着的盘花珠钗都是镶上了暗绿色的翡翠,和头发几乎融为一体,但是太阳一照就发出了深绿色的珠光。
永娘这身行头,不懂的人一看就是普通偏上等的装扮,懂行的人一看,别说是府上的婢女,就算说是哪家府上的夫人也是可行的。
周楚柠拿自之前的审美一看,就知道她的这身衣服看似朴素,实则身价不菲。
可是见她的样子虽然是顺眼的,还隐隐约约有几分熟悉,但是心里还是有一阵莫名其妙的害怕,可是她一时间没想起来。楚柠自诩自己向来是个狗腿又怕事的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已经开始拉着芙儿往后面的马车里走了
“秀娘,之前回府都是这样坐的,你那时候你都没说过什么,为什么如今倒是开始说了?”
“况且这上头的人没说什么,我们下人自然也不要插嘴的为好。”
永娘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揩了揩后脑勺的几缕碎发,鼻子朝天,一副瞧不起秀娘的样子。
秀娘将身子扳直,看着永娘,眼神清明
“之前王妃出府我都在府内干活,并未到府外相送过,对此并不知情,现在看见了就要指出来,我是主子的婢子,更是王府的婢子。”
永娘又向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对秀娘说:“秀娘,你不要以为跟着王妃就可以压我一头,这王府里还不是谁得宠谁说了算,日后若是我们主子给王爷生个一儿半女的,日子一长,谁做大都还不一定呢。”
秀娘恍若未闻,依然面向马车:“请王爷与王妃同行。”
“啪”一记清脆耳光打在秀娘的脸上,周楚柠愣住了,这声响……慕容澹应该也听见了吧?
可是等了一会儿,只听见马车里的人淡淡的说了句:“起程。”马车便开始行进了,好像刚才秀娘的那一巴掌打在了空气上,并无人在意。
秀娘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局,拍了拍手,便向后走去
“等等。”
将要行走的马车又被一声呵斥声停住了
一个二八的小姑娘走下马车,径直来到永娘面前“啪”一个清脆的耳光
打在永娘的脸上,那力道和声音,都比刚才那个有力更响。
“你…你…”永娘捂着脸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周楚柠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教训人,竟然还是在古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在这个冰冷的府内,能给她温暖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她要的也不多,除了为了出去而不得不讨好慕容澹,她也从未和白雪正真的争过什么,可是永娘和芙儿是她的底线,不容触碰。
她似乎有些明白,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一味地软弱,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
没有理会秀娘,周楚柠走到马车上,掀起自己的裙摆,一只脚踏在马车车椽上,另一只手借力一翻,便稳稳的落在慕容澹高大的马车上
她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逆光之下,她看车里的两人的眼神,仿佛一只狼崽正俯视着猎物
周楚柠对白雪说:“出去”
声音是不容置喙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