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为难

村里的卫生院很小，里面只有一位坐诊的大夫，姓余。听说看病、开药、打针都是他一个人不过医术很不错。这村子又小，大病都去镇上或更高级别的医院了，这里每天都也只是头疼脑热的小病，或处理像林溪这样的外伤。一个大夫绰绰有余了。

余大夫手法很轻柔，拨开柔顺的长发瞧了瞧，用酒精为她擦拭了一下，笑道:“不打紧，就是鼓个包，不用管它，几天就下去了。平时注意点，别沾水，睡觉时侧着睡，别压到就行。”又为林溪开了消炎药，嘱咐连吃三天就可以了。

告别余大夫回到秦明月家，秦母已经将饭做好了。虽然都是家常菜，却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看到二人回来，秦母忙招呼过来吃饭。

林溪看忙着为他们盛饭的佳慧，奇问:“那是你妹妹么？在学校时怎么不曾听说。”

“那是后认下的。”左右无事，秦时月便将遭了水灾，全村到山上避难，遇到佳慧一事说了一遍。

“我们那里也发水了，只是没有山村这般严重。”林溪点点头。

“小溪呀！别客气，来，多吃肉。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秦母笑着为林溪夹菜，“自从时月回来，这心里就惦记你。前些日子要给他说亲，他死活不应，还惦记回东北去你家提亲呢！真巧，你就来我们村了，这也算天作之合吧！时月可是对你一心一意的，你看这婚事……”

“妈。”秦母还未说完，秦时月已打断了她的话，转头看看面露难色的林溪安慰道，“安心吃饭，这婚事以后再说。”

“阿姨。”既然有人开了头，林溪想还是将话先说明了好，免得日后尴尬，“我承认我是喜欢过时月哥哥的，还给他写过信，那时候真的想如果能嫁给他，天天待在他身边多好。来之前，您可知我是抱了必死的心思的。可是老天有眼，让我看到了时月哥哥，我知道自己是不用死了，我也不讨厌嫁给时月哥哥，可有些事情我还是不得不说，我是有男朋友的。若他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反正他也找不到我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我另嫁他人便嫁了。偏他是一个手眼通天的家族少爷，说不上一手遮天，但也跺上一脚国家也要震上三震的人物，他一定会找见我的，早晚也只是时间问题。我想嫁给时月哥哥，可也许会给带给大家麻烦的，所以……”

“所以你这意思是不能嫁了。”早便听张文丽说起火，所以秦母并不怀疑林溪所说的事情的真实性。可这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她也着实不甘心。而且她看得出，儿子是真心喜欢她的，若放她离开，怕这臭小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娶妻的念头了。何况自己还是花了钱的。

“妈。”秦时学生怕母亲咄咄逼人，难为了林溪，忙出声制止。再看始终一言不发，却面沉似水的父亲，心中不由轻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阿姨，叔叔。我想说，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后他若没有寻来，那么不是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便是压根没将我当回事，已早早把我放弃了。那时我再踏踏其实和时月哥哥成亲，可以吗？”林溪言语里满是恳求。其实她现在的内心也是纠结的，既希望龙逸云能找来又不希望他找来。找不来自己便可以安心嫁给秦时学了，可那也意味着从前他对自己的种种都是假的。

“可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寻来了呢！你是不是毫不犹豫和他走，那时月岂不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让他情何以堪？还有，你不是愿意嫁给时月吗？还管他那些干什么。人家已经成亲，他还能来明抢不成。”秦父忽然道。

“是呀！”林溪恍然，偷望一眼身旁的秦时月。只见他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感受到林溪的目光，他忽然抬头开口，“妈，我尊重小溪的选择。左右我还小，您也不是说不想这么早为我操办婚事吗？就等他一等又有何妨。”

“我的傻儿子，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小溪有可能就不是你的了。”秦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按照林溪和张文丽的描述，人家可是富可敌国的公子哥，又才貌双全，林溪是傻子放着个高富帅不要，非嫁你秦时月这么个山村穷小子。虽然，倒不是那么穷。

“那能怎么样？霸王硬上弓吗？”秦时月有些烦躁。

“今天晚上就安排你们洞房，婚礼以后补办。房子、彩礼、车子，一样不会少。”秦父忽然开口，一锤定音。

初秋的山里，夜凉如水。两个人坐在床上齐齐望向窗外发呆。千里的天空是很美的，这里没有空气污染，关上灯便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

林溪万想不到秦父秦母真的会把两人关在一间房。只有这一张双人床，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呆呆地坐着，谁也不吭声，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几日都没休息好吧？睡吧，没经你的允许我不会碰你。”还是秦时月率先打破了沉寂。

“这算是木已成舟了么？”林溪眨着眼睛无奈一笑。她知道乡村很讲究这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使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在别人眼里便是住到了一起。女孩，这一身清白便是毁了。

“你放心。”秦时月在朦胧的夜色中认真地望着她，“若是他真的找上来了，我会和他说明白，我没碰过你。”

“这个不重要。”林溪摇摇头，“城里人不会那么死板。而且他一向知我，不会乱想的。”

“说到底，你还是要走的。”虽然秦时月也希望那人可以找到林溪，毕竟只有和他在一起，林溪才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并且有更好的发展。而自己呢！虽然家境在村里还算不错，但除了爱，他真想不出还能给林溪什么。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将一个女孩的一生都毁了。可当林溪说出此话时，他还是有深深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