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吴澈出了旅店,林溪望望窗外,此时已是深夜,外面似乎是一条小巷子,很黑很黑。也许是因为民风淳朴,窗子并没有上铁栅栏,此时正微微开着,洁白的窗帘在微微拂动。这是个逃跑的机会,林溪忽然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
从旅店翻出窗子,好在窗台离地面并不高,林溪没有弄出太大的声音。本想先找个僻静的地方躲上一躲,次日再寻车站乘车回横店的林溪,竟在出旅店的那刻便被躲在暗处的人贩子盯上了,趁她不备便打晕了她,将她塞入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
一路摇摇晃晃,林溪在次日晌午便醒了过来,感知自己在车上,便不敢睁眼。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周围有没有危险。心知大概自己这是遇到心怀叵测的人了,本以为是遇到了劫财劫色的,假寐时细细听到两人交谈,才知是遇到人贩子了。心中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们为了卖钱,只要自己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那么就是安全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会将自己卖往哪里,又卖到什么样的人家。
车子本来还行在平坦的大路上,林溪醒来不久后车子似乎驶入了乡村土路,车身开始不停摇晃起来。林溪正被摇的心烦,又被耳边蓦地出现的一声惊叫吓了一跳,而后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半睁开眼睛,见身旁一位细眉细眼,身材纤弱的女孩正捂着已红肿的半边脸,眼中含泪,幽怨地望着眼前。
原来是身在副驾驶的一个光头男人起身狠狠打了她一耳光,骂骂咧咧地嚷道:“你这臭婊子,老实些,再叫把你扔深山沟里去喂狼。若是乖乖的,说不定爷我高兴,给你找个好人家。”
“我不要嫁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女孩拼命摇头,双手捂着脸,哭声越来越大。光头老王心中烦躁,人霍地从座位上起身,向后伸长身子,便要再给女孩一巴掌,却被林溪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光头老王只听到耳边响起淡淡的声音:“我们又跑不了,这荒山野岭也无人烟,哭一哭又不会让人听到。”老头老王这才发现这个他有史以来拐来的姑娘中,最美这个居然早醒了,而且这份淡然从容……啧啧!光头老王心中感叹,“这姑娘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才会如此不设防,不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他手下就这么拐来了。”
“你听听,你听听人家。”想到这里,光头老王一拍大腿对另外两个女孩道,“冲这姑娘这句话,我也给她找个好人家。我这手上还真有一个,人家是开果园的,经济条件好的没的说,偏人家小伙长的还精神,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又对林溪道,“到时人家若是相中了你,保你一生吃香的喝辣的。”
“那就谢谢这位大叔了。”林溪面上露出淡淡地欣喜,嘴上甜的蜜一样。莫看她表面云淡风轻,心中却暗暗下了决心。人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先且忍耐一时,若是实在得不到机会逃跑,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反正自己这早该死的人已经白白赚了这么多天,值了。
林溪便是这样抱着必死的决心被拉到这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初看到那天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小河,看到西边连绵静谧的青山,她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生她养她的小山村。当光头老王锁好车门去寻人时,林溪的内心是忐忑无比的,直到看到那个颇有些熟悉的身影,直到秦时月试探地叫出她的姓名,她却怔住了。
细细看去,那夕阳下逆着金色的余晖,如青松一样站在人群中。那熟悉的剑眉朗目,那嘴角噙着的浅浅的笑窝,不正是在初一时,在那个秋日午后荡入她心田的那个人吗?
“时月哥哥。”林溪一颗高悬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小溪,真的是你?”秦时月忙上前几步小心将林溪扶下车,满眼疼惜,“你怎么被这大光头给拐来了,这一路他可为难你了?”
“还好。”林溪摇摇头,手却不自觉摸上后脑勺,那里有个大包,虽然不怎么疼却很难受,是在小巷挨的那一闷棍造成的。秦时月忙试探着去摸摸她的后脑勺,疼的林溪龇牙咧嘴。秦时月一声惊呼,“怎么这么大的一个包?”随即怒视光头老王。
光头老王也不曾想自己拐卖儿童妇女十几年,第一次碰到如此巧合的事。被卖的女孩居然和买家认识,看样子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好。看秦时月眼神刀子一样落在他身上,不由心里打个突,忙满脸陪笑的上前,“这个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你们居然认识啊!这样吧,大兄弟,我给您打个八折,就当赔礼道歉了。”
“唉!算了算了。”秦母看秦时月吓人的眼神,生怕他一气之下在下一刻给光头老王胖揍一顿,忙拉了林溪的手打圆场:“时月,去带小溪去村卫生院处理一下,别感染了。其他的咱们回家说去,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小溪这一路吃不好睡不好的,一定累了。”
听到母亲提醒,秦时月才收了怒意。忙搀着林溪往家的方向走。卫生所就在家东边,顺便去处理一下就可以了。佳慧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表面平静无比,内心却汹涌澎湃。本来以为两人在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说不定哪天时月哥就会喜欢上自己。这里偏僻,娶妻生子很是费劲,也说不定当时月哥年纪大了还没有遇到良人,秦母就会把自己许配给他。没想到天上居然掉下个林妹妹。
金色的夕阳下,两人均是一身白衣。男孩高大挺拔,女孩清艳可人。佳慧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真是天生一对。从前她还一味的不服气,认为自己还有机会,谁承想原来林溪这样美,难怪秦时月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如今,时月哥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可以与林溪喜结连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