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的村子是凄惨的,许多房屋倒塌了。没有倒塌的房屋有的裂开了缝隙,有的里面满是淤泥。那些因为逃难来不及带走的猪、羊、牛、鸡等有的被大水冲到了下游,但大部分还是死在了自家院子。经水一泡已经腐烂,如今太阳大好,周身扑满苍蝇,恶臭扑鼻。
李福友生怕引发瘟疫,忙召集几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全身上下包裹严实了,将这些牲畜的尸体拖到村外的一个大坑中,集中进行焚烧,再用土掩埋。村中的卫生院负责消杀,一时消毒液的味道弥漫整个村庄。消除了空气中的污浊,让人精神一振。
王有成家的瓦房十分结实,没有丝毫损坏的迹象。二人努力清除出去沉淀在屋中的泥沙,用清水将墙壁、地面,以及外面的猪圈、鸡架清洗干净。太阳正好,晒了一个中午,下午便干的差不多了。
将政府补发给每家每户的一头小猪五只小鸡放入猪圈鸡笼。金色的阳光下,小猪在圈中欢蹦乱跳的奔跑,小鸡在笼中追逐着飞虫,张文丽这一瞬间又有了对生活的希望。
水田虽然被冲毁了大半,但好在政府给了补偿。再抢着种下一波稻苗,只要再不出意外,秋天还是能有个好收成的。被冲垮的房屋虽然由政府出钱重建,可这段时间便需要去别家借宿,如今只有两口人的张文丽家便被分进来了一家四口。父亲叫张国民,母亲叫许春花,有一儿一女。男孩较大,小名柱子。女孩才五岁,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婷婷。
都是乡里乡亲的,该帮忙是一定要帮的。更别说政府还给了些补助。张文丽没有丝毫不悦,特意将平常用做仓库的西屋腾出来,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放进了新添置的崭新被褥。
“王家嫂子,你这也太客气了。”许春花将为数不多的东西搬进屋,张文丽忙帮着整理物品,挂窗帘,忙的不亦乐乎。
“张家妹子,你客气什么,乡里乡亲的,这都是应该的。”正说着话,两个孩子凑过来,张雯丽忙将兜中的几枚糖果翻出来,分给两个孩子。
“这有困难啊!咱们一起扛,扛过去了就好了。”张文力的话一下子就说进了许春花的心坎里,如一股暖流一下子将心里照的亮堂堂的,让她本来难过的心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
“是啊!张妹子,愁什么呢!本来从前那房子就不行了,如今政府给盖了新房子,不是更好。以后啊这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王有成爽朗地笑着,“其实咱们都不算什么,秦家那小子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呢!果园地势高,没怎么受影响外,人家居然白捡来个媳妇,你说气人不气人?难道这人长的帅就天生有好运气。”
“怎么,你羡慕啊!有能耐你也捡一个去。”张文丽话里带着醋意。
“我啊!”王有成望着张文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憨一笑,“我就不要了,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说来也怪,本来发了大水,家园被冲,本该茶不思饭不想,日益消瘦的张文丽居然有些胖了。本来蜡黄的皮肤也白了许多,腮上长了肉,人也变的丰润耐看起来,哪里还有当初刻薄的样子,让王有成越看越爱看。不过用王有成的话说,最大的赢家还是秦家,虽然佳慧未必真能做成秦时月的媳妇,做秦父秦母的义女却已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可当时佳慧冒着大雨冲上山,一众人怎么找都未找到,她又是怎么到的秦家呢!
可别看佳慧生长在农村,也没上过几年学,人却不傻。她是去过秦家果园的,虽然在人们看来她是往山上冲,却暗中兜了个圈,又回到了秦家果园的砖瓦房。
这时秦父秦母和秦时月已送饭回来,正在厨房清理用过的蒸笼和大锅。吃完饭乡亲们便转移了,这些东西中午便用不上了,要好好清洗出来控干,以免放久了发霉。
这时的雨下的更急了,好在这房子是钢筋混凝土的,地基也深,连房上的瓦都是钉在房架上加了固的,所以不惧这狂风暴雨。可这门却“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大风卷着雨刮进来,将屋里的三人吓了一跳。本以为是没有关紧门被风吹开了,秦时月走到门口正要关门时,竟意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将他又吓了一跳。
大概是一路淋着雨过来的,女孩浑身已经湿透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还在顺裤腿往下流水。头发也尽湿了,一缕缕贴在脸上,那样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幸亏这是大白天,不然秦时月一定会以为闹鬼了。秦母见秦时月久久不将门重新关好,被风带进来的雨已在门口形成个小水洼,忙要上前询问,却意外看到门外的女孩,不禁惊呼:“丫头!你是谁,怎么跑这儿来了?不和他们一起转移。快进来,衣服都湿了。”
佳慧顺从的被秦母拉进屋。秦母生怕她冻感冒了,忙将她拉入卧室擦干身上、头上的雨水,并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这时秦母才认出来,这不是在山洞时李福友极力说与时月的佳慧么?不禁怔仲,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半晌才喃喃道:“傻丫头,你怎么不跟他们转移呢!”
“阿姨。”佳会斜眼偷望着敲门进屋取东西的秦时月,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又随即低下头。秦母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暗暗叹息,心想这女孩倒也是个胆大有主意的,可又让他们怎么办呢?
“你这丫头,也未免太倔强了些,怕已有人和你说起时月心中早已有别人之事了吧!你这又是何苦来呢!”秦母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责备,“况且时月年纪还小,我还不想这么早给他操办婚事,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儿住实在不方便,可外面雨又那么大,唉!你就先跟我在这西屋住上几天吧!等洪水退了,再问你们村的村长如何安排你。”
“谢谢阿姨。”本来听秦母的说辞,还以为毫无希望的佳慧从话语中听出转机,不由大喜过望,忙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