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跟他废话了,报警吧!”一个有如和风细雨般的声音响起。张文丽一下子听出来了,正是傍晚在后院匆匆一瞥地那个伤了手臂的姑娘。虽然只有一眼,可她那份子淡然让她很难忘掉。
“好,好。”张姨如梦方醒,忙到自己卧房拿起绣庄唯一一部电话,拨通了110。派出所离这里很近,不多时便有警铃响起。宋亮却丝毫不惧,依旧对着门又踹又踢,骂骂咧咧,却被警察不由分说拖上警车。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张文丽暗暗松下一口气,可下一秒林溪的话又让她的心狠狠揪起来。
“他又没有伤人,只是恐吓扰民,抓到派出所不过是说服教育,说不定明天就放出来了。到时候终是个麻烦。”
“那能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真的把小文赶出去,任那男人欺负她。”红姐也知道这是个麻烦,可毕竟是亲戚,她做不了那么绝情。
“明日之事明日再说吧!”兰姨见事情已了,忙劝大家快回去睡觉。林溪转身回房,她本是不想出来的,可那男人吵的实在厉害。伤口又有些难受,她无奈之下才出来提醒可以报警。
兰姨看林溪回了房间,又望了一眼张文丽始终紧闭的房门,轻叹口气,也回去睡觉了。
翌日清早,天气居然不是太好的样子。天空笼罩着朦胧的雾气,让本来葱郁的垂柳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是要到梅雨季节了吗?”虽然是平生第一次在江南生活,林溪却是知道梅雨的。宋赵师秀的那首“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林溪可是记忆很深刻的。
“可不是快到了。”张姨摇头叹息“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再发水。以后这衣服只能晾在廊下,可不好干了。”
“还是北方好。”林溪抬头望望被云层遮挡地严严实实的天空。她忽然好想念家乡晴朗的天空。一年四季,都是那么明澈。即使有雨,可雨后的天空会更加蔚蓝,阳光会更加绚烂。
“想家了?”张姨似乎看出林溪的心思,试探地问。
“没有。”林溪缓缓摇头。除了家乡的山山水水,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呢!那个家,也许她一生都不会再回去了。
“小溪。”门口响起一个充满阳光与活力的声音。林溪回头细看,才发现来的人竟是昨日救她的吴澈,手中还拎着两只老母鸡,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今天逸云临时有急事,让我先陪你去换药打针。这是他买的母鸡,给你炖汤的,到时大家一起喝。”
张姨忙接过母鸡往厨房去了。林溪忙道,“你等我一下。”回房穿好外衣拿了病例,还没出屋便听楼下响起一个欢快的声音,“您就是昨天救了小溪的那位先生吧!谢谢您!”
本来欣赏院子旁那一丛淡粉蔷薇花的吴澈抬头循声望去,见是个穿着淡粉衫子的甜美少女,心中并不讨厌,便点了点头。却见少女欢快地向他跑来,站在他的面前。白皙小巧的鼻尖上带着细细的汗珠,如带着露水的蔷薇花瓣一样,青春明媚,充满朝气。她的声音更加爽脆的犹如七月的甜瓜,在耳畔响起,“我叫李元华,是小溪的好姐妹,您叫我阿华就可以了。您是不是要陪小溪去换药,我也想去可以吗?”
“行啊!那就一起去吧!”本来和龙逸云呆在一起就有些尴尬,和吴澈单独相处林溪更觉得别扭,有阿华陪着去,至少不用想着怎么面对吴澈了。
“好吧!”见林溪欣喜的模样,吴澈也不好断然拒绝。三人一起往门外走,谁知刚走几步便见一个面膛黝黑,满是横肉,虎背熊腰的大汉,怒气冲冲走进来。挽袖露臂大有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阿华吓得“妈呀”一声躲到林溪身后,而吴澈本能地将林溪护在身后。
“张文丽,你给老子出来,你再不出来,老子要上去一间间的找了。看找到你不打断你的腿。奶奶的,竟敢害老子蹲号子,看今天老子不揍死你的。”说着就往楼上冲,一脚就要踹向离楼梯最近的那间房。阿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惊叫一声,“那是小慧的房间。”宋亮竟真的停止了踹的动作,又指着紧挨着小慧西边的房间。那间正是张文丽所在的房间,阿华吓得脸色煞白,却再不吭声了。
“砰”地一声,门本来也没有上锁,这一踹木门重重摔在墙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将楼下三人的耳朵震的嗡嗡作响。
“你奶奶的,你个贱人果然在这里。走,给老子滚回家去。”屋里传来男人的怒骂声,紧接着是女人尖锐的惊呼声,还有挣扎是碰撞到什么东西的砰砰声。不多时便见宋亮薅着张文丽本来蓬乱的长发从屋里跌跌撞撞走出来。大概是头发牵扯头皮让张文丽感到剧烈疼痛,她一面用手死死向回拉扯头发,一面发出歇斯揭底的尖叫。
“这是怎么回事?”院子里的其他人,包括展厅里的柳婵和两位取绣品的客人都被这声音惊动,纷纷来到院子。
“你住手,你给我住手。”看到张文丽被宋亮欺负成这个样子,红姐也有些心痛,忙厉声喝止。
宋亮才不理会这些,将张文丽从楼上一把拽下来。由于头发被拉扯,张文丽始终低着头,不但看不清台阶,也跟不上宋亮的步子,几乎是一路翻滚着跌下来的。到了台阶下好容易挣扎起身,又被宋亮狠狠摔在地上,头发都薅下来一大把,头皮被扯的已渗出血来。可宋亮依旧不依不饶的,抽出腰间的皮鞭便向张文丽身上狠命抽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