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买卖

白炽灯一下子亮了起来，将屋子的每一处照得清清楚楚。“阿华，阿华，我是小溪，我回来了。”说着慢慢向床靠近。听到了声音，本来闷头窝在床上的阿华一下子坐了起来，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泪痕。看到林溪先是不可思议地揉着眼睛，待彻底看清来人惊呼一声，便扑将上来将林溪紧紧抱住。

“嘶。”被触碰到伤口的林溪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用右手轻轻拍拍她的背，笑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回来了。”

“你……”阿华哽咽着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跑了。可是我也有追上去的，可追着追着就把你追丢了，我……呜呜，小溪，你不怪我吧！”

“好了，怪你就不来看你了，我没事了。”林溪安慰道。

这时阿华才发觉自己抱着的林溪左臂上已经被缠了厚厚的纱布，不由惊呼，“你受伤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慌忙将手臂挪开。

“没事的。”林溪摇头，随即有些奇怪道，“说来也怪，大夫说麻药过了就会疼，可我怎么没觉得疼。要不是你刚才碰那一下子，我还以为我没受伤呢！”

“这个叫做，”阿华努力想了想才肯定道，“这叫痛感神经迟钝。”

“可不迟钝。”林溪醒悟，“难怪平时打针划口子都感不到怎么疼。”

这边小姐妹两个说着悄悄话，柳婵却在展厅中意外看到正欣赏一副小山水画屏的龙逸云。

“您怎么在这儿？”柳婵有些惊奇，小心地问。她是认得龙逸云的，不过这里是横店，明星演员到处都是，随便走在大街上都能碰到几个。因此对于龙逸云的到来，柳婵客气却绝不谄媚。

“这幅可是小溪绣的？”龙逸云笑问。

“小溪还没绣过这样的整幅的作品呢！”柳婵道，“而且每位绣娘在作品不易察觉的角落都会留下自己特有的标记。”柳婵说着指向画的最右下角。龙逸云仔细去看，果然看到一株小小的兰花，不禁笑道，“这一定是兰姨绣的，对不对？”说着又忙从腰间将昨日新买的荷包摘下来，反复看去，果在背面一个小角落看到一片造型别致的淡蓝色牡丹叶子。

“那是小溪自己设计的标记。她说她最爱牡丹花，可是她太平凡太渺小了，比不上国色天香的牡丹，就做一片小小的叶子。每日能仰望牡丹花，闻着花香就好。”柳婵看着那片雅致的叶子，娓娓道来。

“她可能绣整幅？”龙逸云将荷包重新别回腰间问。

“倒是也能绣，毕竟已经掌握七种针法了，双面绣也有所涉及了。可她不敢绣，说怕绣坏了，白瞎了针线绣布。”柳婵说到此处心中暗暗赞叹，“这个让人心疼的小丫头啊！总是替别人着想，凡事都小心翼翼。这样的性格好是好，可总少了年轻人的活力和拼劲。”

“这样一副画屏要多少钱？”龙逸云指着一副高约五十厘米，宽约三十厘米的檀木雕花画屏问。

“这幅比较小，加上这木料，这雕花的工艺。绣工也不大复杂，也就三四种针法，比较简单。一幅只要五千八百元。”柳婵道，“这幅是客人定制的，您若想要可以让绣娘再绣一幅，也可以另选花样，约摸十五天左右。您就能拿到成品了。”

“我可不可以指定小溪来绣？”龙逸云道。

“当然可以。”柳婵笑道，“您不嫌她是个新手就行。”

“那就这样的尺寸，我要……”龙逸云说到这里顿了顿，想了想才道，“我要十七幅，样子么？可有册子，我选选。”

“这么多？”听到这个数目，倒将柳婵吓了一跳。

“嗯，左右公司今年也要送礼的，今年就送苏绣。”龙逸云笑道，“告诉小溪不着急，慢慢绣，今年绣不完来年接着绣。大不了今年我送别的，明年再送苏绣。而且我出五倍的价钱。这钱我先给一半，这钱我先给一半，等全部完成了，我再付另一半。您和小溪还按老规矩，四六分就好。以后若有需要我还来找您，只烦您多照顾照顾小溪就好。”

“这……这……”柳婵惊的目瞪口呆。

“绣样子呢！我挑一挑。”看柳婵瞬间呆住，龙逸云忙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在这儿呢！在这儿呢！”柳婵清醒过来忙一叠声的回答。从展柜下的柜子里拿出三本画册递给龙逸云，“这些都是这个尺寸的，您慢慢挑。”

“红姐，红姐。”正在龙逸云坐在窗下的长桌边挑选花样时，一个急促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两人齐齐回头，看是一位身着大红雪纺衬衫，黑色雪纺长裤的女子拖着个大行李从外面费力的走进来。这女子个子不矮，干瘦干瘦的，骨架却很大，和林溪的纤弱完全不同。皮肤略黑，颧骨很高，脸颊更显干瘪。也不知是好多天没洗澡，还是所处的环境不同，离的很远也有一股呛人的气味袭来，让龙逸云和柳婵都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