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原名张桂华,也是本地居民,只是在离横店比较偏远村子而已。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很早死了丈夫,儿子又在外地求学,因此也住在绣庄,平日很少回家。如今换了季节。张嫂便回老家拿了些入夏的衣服,回来的并不晚。见来了新人忙到厨房给林溪下了碗面条,还特意卧了两个荷包蛋。
这是自离家几日来林溪吃的最香的一顿饭了。面条劲道,汤汁鲜美。林溪一碗面下肚,只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将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吃完面又在店中坐了一会儿,柳婵便将她带到后院。林溪才发现后面竟然别有洞天。这是江南特有的那种房屋吧!木制的二层小楼围着一方小小的天井。站在院子里,抬头便能看到一方四四方方的天空。
天井的地面铺的是青砖。是年代很久远了吧!缝隙里长满了青翠可爱的青苔。小楼的一层左边是绣房,此时窗户是开着的,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摆的绣架,上面挂着各色亮泽的丝线。几个绣娘都穿着素面宽袖的短袄,下系百褶藏蓝长裙,正在绣架前飞针走线。右侧是厨房,水房和张嫂的卧室。
“你们平日是住在楼上的,上面还有几个空屋子,一会带你去看看。相中哪间你就住哪间,平日里就张嫂、兰姨和红姐住在这里,张嫂你见过了,一会儿你再见见兰姨和红姐。平日她们也能多照顾你一些。”说话间二人已走进绣房,柳婵指着门口一位个子高挑,眉目和善的女人道:“这就是兰姨。”林溪定睛去看,见她正绣着一幅有人高的牡丹图,枝繁叶茂,花大如团。此时一朵红牡丹正在她手中绽放开来,那重重叠叠的花瓣,深浅相宜的颜色,在她手中都如活了一样。让林溪看的啧啧称奇,羡慕不已。
“来,你来试试。”兰姨原名刘凤兰,是这家绣庄里资质最老的一位了。手中的绣活也可称得上镇上一绝了,很多人慕名前来。她早注意到柳婵带了个小姑娘前来,见林溪眉目清秀,文静稳重,心里已有了几分喜欢。又听柳婵说她是特意来学手艺的,还打算以后留在店里,心里又更喜欢几分。
“我可以吗?”林溪又惊又喜,在兰姨的鼓励下坐到兰姨的那个位置,拿起细如牛毛的绣花针,想了想才在柳姨和兰姨鼓励下下了第一针。那么细的针竟轻易穿过了绣布,林溪忙将右手绕到绣布背面去接穿过的针,然后按着花瓣颜色的渐变又下了第二针,第三针……
“你是不是以前接触过刺绣?”兰姨见她下针颇有章法,接针也准,疑惑地问。林溪却连连摇头:“只是和母亲做过一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
“那也不容易了,”兰姨笑道:“要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已很少有动针线的了,你还是不错的。”又转头对柳婵说,“这个徒弟我收下了。今天让她回去好好休息,收拾收拾屋子。明日开始正式学习吧!这丫头有灵性,应该会学的快的。”
听到这里林溪内心已一阵激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肯定,不嫌弃她笨,还收她做徒弟。因此马上起身向兰姨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叫一声“师傅。”
“好好。兰姨满脸含笑地将她扶起,“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林,单字一个溪。您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小溪吧!”林溪忙回答。
“好,好,就叫小溪。”兰姨笑着点头,“你从哪里来的,可带了什么行礼?去和你柳姐姐看看屋子,把住处安排好了,没事你就下来,以后你就先坐我旁边,等学的差不多了,再让你柳姐姐给你定绣架。”
“我……我没有行礼。”说到这里,林溪神色又是一黯。
“不打紧。”柳婵忙拉了她往出走,“姐姐那里还有一套新被褥,这就带你去拿。”
出了绣房顺着木梯来到楼上,林溪选了靠近兰姨的那间不大的小屋子。其实说小也不小,整整齐齐摆着一张单人床,一方书桌,一个梳妆台,一个人高的双门衣柜。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小屋还有窗,坐在床上就能看到后面的小巷。铺着青石长砖,两侧都是灰色的砖墙,寂寥而悠长。床上本来就有海绵垫子,用干净的碎花布包着,再铺上一层被褥,就十分舒适了。柳婵生怕她盖棉被会热,还特意给她拿来一床薄被。
“你这衣服也脏了,这个时候穿也厚了。看你长的瘦瘦弱弱的,我的衣服你应该穿的上。这是两件干净的衣服,还有一套新内衣,等明个我再去给你买两身和她们一样的衣服。楼下水房最里面是个小单间,可以洗澡。你先去洗个澡,换上干净衣服。中午吃完饭,你若想休息就睡一觉,也可以出去转转。咱们前面就有个不小的超市,还有市场。”柳婵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看已临近中午了,便对林溪建议道。
“谢谢柳姐姐。我不出去,下午若不困我便找兰姨去。”林溪接过衣服忙道。
“好。”柳婵还以为她是初来,对本地不熟才不愿意出去。后来才发现,她是真的不愿意出去。平日里除去买生活必需品外,几乎不是呆在房里看书,就是去绣房练习刺绣。周日休息时便会去影视城,随便找个供演员、导演、工作人员出入的门,远远坐着,一坐便是一整天。
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柳婵默默地想,于是对林溪又疼惜了几分。大家相处久了,也十分喜欢这个小姑娘。她又踏实肯学,于是任谁都喜欢得空时指导她一二。林溪的绣工竟也突飞猛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