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学徒

太阳渐渐走到了西边的地平线。春天的落日是很美的，阳光是灿烂的金色，照在古香古色的城墙上，让人陡然觉得庄严肃穆起来。几个小时过去了，小门里只偶尔会出现一两个人，在偌大的群演中扫视一圈，随便点几个人。被点到的人欢天喜地的跟进去，而没有被点到的人则再次垂头丧气的等在原地。林溪所在的位置很偏远，虽然能清晰地看到门口的情形，却没人会注意到她这里。

一转眼，天便完全黑下来了。群众演员也陆陆续续离去了，呆上一整天，肚子总会饿的，该是回去吃饭休息的时候了。林溪却早饿的麻木了，依旧不甘心地守在原地。直到墙内的灯火变的黯淡，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从门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沉甸甸的一串钥匙。

“老爷爷，老爷爷。”林溪忙小跑迎上来，急急问道，“这里面可还有拍戏的剧组？”

老人眯着眼睛借着昏暗的灯光将林溪上下打量一番，才开口道:“丫头，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等在这里呢！他们都早回去了，这里面也没人了。”

“哦！”林溪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老人疑问:“丫头，你是不是要找什么人啊！看你这样子，可不像是个群演。傻丫头，回家去吧！什么明星啊！都是普通人，都是普通人啊！别在这里浪费大好青春了。”

“嗯。”林溪点点头，却又马上摇摇头，“老爷爷，谢谢你。我先走了。”

“哎，丫头。”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不忍，向林溪招了招手。手中的钥匙发出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老人的声音也随之提高了些，“丫头，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这都后半夜一点多了，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林溪却不再回头，更没有回答，只是木然地往前走着。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啊！等了一天却等不到结果，她着实有些茫然了。真的要这样一天天等下去吗？可不等下去又能如何呢！家，似乎已经回不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突然离开，父母会有怎样的反应，是会和其他父母一样焦虑不安，四处寻找？还是会感到轻松和释然呢？林溪心中自嘲，一定是后者吧！

迷迷糊糊不知走了多远，林溪才发现自己已走进一条巷子。两旁的店铺已经关门了，只有几家的门前挂着的灯笼亮着昏黄的灯光，在风中轻轻晃动。林溪才忽然发觉，自己好像迷路了，这里并不是早晨出来时的那条巷子。虽然看起来满是店铺也很繁华，但大多是出售手工艺品的，没有饭店，更没有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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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在一家店铺前无意间看到窗上贴着的一张红纸。娟秀的毛笔字写着以上内容。门店也是古香古色的，圆形的玻璃窗内是错落的橱窗，上面摆着精巧的花瓶，插着雅致的花朵。还有几个小巧的摆台，上边展示的是绣工精美的小猫，花草。尤其是那小猫，绣的栩栩如生。淡黄的灯光下，每一根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闪着明亮的光泽。一双蓝色的眼睛似乎在随人而动。林溪看得心中赞叹，忙退后几步，抬头看向店铺的匾额。光线虽暗，上面金色大字在黑底匾额上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柳眉绣庄”。店铺的名称让林溪心念一动。这是机缘巧合么？自己一直想找的，不就是这样一家小店么？惊喜的林溪一时竟忘了此时此刻的处境。似乎自己此时已身在这家绣庄，挺直了腰杆坐在绣架前，指间正流泻出五彩丝线，眼前是一幅即将完成的锦绣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