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梁华成的状子这样写道:
“状告为挟仇杀命事:淫豪安其昌,风流嫖荡,窥伺成妻姿色盖世,无计成奸,积思成病。昌父安润翻致怨恨,七月十三夜,潜刀入室,杀死成妻,割去一首,匿无寻踪。乞究成妻人头,惩奸偿命。哭告。”
在这份状子中,他竟然刻意隐瞒了自己收了安其昌银子后,主动让安睡自己老婆一事,而声称安润潜刀入室杀妻之事纯属是诬告。
安润得知儿子因嫖宿裁缝之妻未遂,反被诬杀人犯甚至还牵涉到自己,勃然大怒!他将儿子搀回店后一顿臭骂:“混账东西!老子让你到此做生意!你却为一个裁缝老婆害出了相思病!还把老子骗到这里招惹命案!”说着就恨恨甩手给了儿子安其昌一记耳光。
安其昌刚被梁华成一伙人暴揍一顿,现在又被父亲打了一耳光,想着那日夜思念的马氏已成了无头尸体,吓得的相思病早没了。此时他捂着脸委屈地说:“……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事?早知如此,就是杀了我也不会对他老婆动心思!”安润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便拂袖独自去了楼上。进房间坐定稍平息了下,觉得此事极为蹊跷而且当务之急必须澄清,否则自己和儿子就会涉嫌案件,难脱干系。主意拿定,他又走下楼,让店里仆人陪着儿子去药店医治打伤之处,自己坐在店堂案桌前取来笔砚,奋笔疾书一份状子:
“状诉为移殃事:其昌孤客,病染相思,用银五两,明买华成通奸。伊妻约以夜会,尚未成奸。适昌父远到,势难赴约。即夜成妻被谁妒杀,窃去一首,移祸昌父。子私买奸,岂达父知,性纵蠢暴,敢轻杀人。彼系土娼,必争风致杀,昌父何与,乞详情洞豁。叩诉。”
状子写成后,安润让他人照看店子,自己立即亲自去县衙门投告。
县衙门一日接到两份同案却内容异样的状子,觉得事关重大,非同小可,赶紧传唤梁华成和安家父子受审。双方在公堂各持己见,那梁华成一口咬定是安家父子杀了自己老婆,可又无确凿证据。衙门一时也无法断案,只得将安其昌暂时收押看管,将状子提交保宁知府断决。
柳知府看了案宗,决定亲自复审此案。他在公堂质问梁华成:“你说安其昌是杀你妻子的凶手,有何证据?”梁华成回道:“我妻子又不是什么卖淫的暗娼,从来没有什么相好的男人。她的正派周边邻居都知道。就是因为安其昌贪思她美貌成病,我夫妻俩出于同情才答应他用银五两求买奸宿一晚。可夜里却被杀了。不是他杀的又是何人?”安其昌听了马上反辨:“我如果是因为恨杀了她,那么早在未谈好这一交易前就下手了。既然用银子已买定,而且你夫妇还同意了,我为何又杀她?肯定是出自别的仇家之手!”柳知府听了安其昌的辩词,又看了下梁华成的状子,对安其昌厉声喝道:“妇人一般有了其他男人因争风吃醋之事才会导致被杀。这个妇人素来正派洁身,是你买她奸宿,怎么能推托是其他仇人杀她?难不成是你父亲因为怨恨她才杀的吗?好好将妇人的头出来吧!”安其昌一听要把自己父亲牵扯进来,赶紧跪下对柳知府苦苦哀诉:“大人啊!实在不是我杀的啊!更不是家父所为!……我真不知头在哪里!我冤枉啊!还望大人明察!还小人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