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帝旭惯来不喜宴会上的筹觞交错,大臣们的溜须拍马,没一句实话。唯一敢跟他说话的那个方鉴明,如今也变成了锯了嘴的葫芦。
没劲得很。
穆德庆陛下,不如去偏殿醒醒酒?
帝旭也好。
他提前离席,想必群臣们也能自在些。
他红着眼,脚步略微有些踉跄,记得年少时他最讨厌饮酒,可是自从紫簪去了以后,他倒爱上了饮酒。
人生真是世事多变。
酒的确是个好东西,能让人醉生梦死,忘却凡尘。喝上头的时候,他的眼尾会微微发红,看起来就像刚哭过一样。
帝旭淑容妃呢?
帝旭叫她过来偏殿伺候。
不知是不是今夜酒喝上头的缘故,他忽然特别想念那个被他压在身下,明明疼得差点哭出来,也紧咬着嘴唇,不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
倔强的模样很像她之前养的那只兔子。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那只兔子自从离了她,虽被穆德庆照料得很好,但每日还是郁郁寡欢,像极了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小寡妇,真是个有趣的比喻。
呵。
他就是不想承认,他真的有些想她了。
他劝慰自己,他只是馋她的身子了。
仅此而已。
穆德庆奴婢这就去愈安宫传旨。
穆德庆离去后,帝旭一把推开偏殿的大门。
摒退身后侍奉的宫人,抬脚踏入殿内。
是合欢香的味道……
他灵台一阵清明,酒也醒了大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屏风后的紫色身影,若隐若现。
为了你的母国,你竟能做到这样?
袖袍下的拳头紧紧攥住,如果不是怕伤着她,他真想一拳头将那扇屏风击碎。
阿旭。
屏风后的声音,还是那般又苏又软,带着糯米的甜香。
她的声音都已经出卖了她,真是个笨蛋。
如果她喜欢,陪她演完这出戏又何妨?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的时候,他也被自己给下了一大跳。
何时他对她的心思竟到了这般?
他颤抖着绕过屏风,一把握住紫衣美人的双肩,手劲儿大的几欲要将她掐碎。
美人忍不住娇唇惊呼,抬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阿旭,你弄疼我啦。
他欣喜地一把扯下她的面纱,多相似的一张脸啊,可惜她不是紫簪,紫簪的眼神是自信张扬的,明明自己都需要被保护,却每次都冲到他的前面,保护着他。
而她呢,明明怯懦得像朵菟丝花,叫他忍不住地想要保护她,也更想狠狠欺负她。
帝旭紫簪,紫簪……
他动情地在她耳边轻喃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缇兰心中骤然一痛,他带着酒香的怀抱,也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温度。
她是怎么了?
明明不该是这样啊,她心中只有大人,不该会有别人的啊。
他们之间本就是两国之间的一场交易,他们也只能是床笫之间的关系,不该有别的。
此番扮作紫簪阿姐,也只是为了救她的母妃。
仅此而已。
当那个带着酒香的轻吻落在她的唇上时,她还是忍不住恍了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