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靠在门边,耳朵时刻注意房间里的声响。直到有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隔着木门传来,他才如梦初醒,跑进书房里留神听着。
脚步声先到客厅里,然后又来到他门前。白棋没敲门,嗓子还是哑着的。
“九良,我知道你在里面。”
周九良不知道该说什么,抱歉后悔的话苍白到他难以出口。在他思索的良久沉默里,他听到白棋又说了句话。
她说,周九良,我们结婚吧。
白棋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不是带着痛哭后的浓重鼻音,周九良甚至以为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不行。”他打开门。
“为什么?”白棋抬眼瞧他,“你不是说,我不爱你吗?”
眼前的人衣着凌乱,满是酒臭,脸上有胡茬,眼球全是红血丝,刚醒了酒脚步都虚浮着,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白棋爱他,多狼狈她都爱。她想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不要再因为这个已定的事实恐慌害怕,让他变回从前那个周九良。
“棋儿,我出问题了。”周九良没回答白棋的问题,“我不想伤害你棋儿,真的。”
此刻,他隐匿在黑暗里,向沐浴在灯光下的爱人赤裸的剖析内心。
那光多美啊,他不能再伤害她了。
“可是……”
“棋儿。”周九良打断她的话,“你说的对,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他眼皮朝下耷拉,但却盖不住眼里孤寂深情的光。这是他浑身上下唯一的亮色了,站在黑暗,有种说不上来的颓废。
“棋儿,你回去吧。在我找你之前,你不要主动来找我,好吗?”
“……”
“好。”
周九良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静温和,他态度坚决,白棋除了答应没有别的办法。直到白棋走到玄关打算离开,周九良还一直待在书房里。
书房门没关,外边的声响周九良听得清清楚楚。
转动门把手的时候,白棋听到身后传来周九良的声音,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
连主语都没带。
白棋知道是在说她,她动作没有停顿,利落的开门出门,只是在关门的时候转过了身。
“周九良,我爱你。”
她声音缱绻缠绵,眸色温柔的和空荡的客厅说着情话。
因为爱你,所以怎么都没有关系。
周九良还在书房,白棋知道;可他能听得见,白棋也知道。
“嘭” 门被关上,然后顺势落锁。
小剧场封了箱,但还有德云社的大封箱等着。周九良没时间消沉,把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里。
封箱是跟着德云社的师兄弟一起,没白棋什么事。白棋也懂,除了封箱晚会当天跟在菁姐后面去后台晃荡了一圈,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相声表演有和周九良碰面的风险,白棋只敢在最后郭老师叫一众徒弟上台露脸,后台基本没什么人的时候躲在舞台帷幕后边,隔着舞台上里三次外三层的人头找周九良的小卷毛。
像是有感应,平时总爱待在孟鹤堂身边的周九良这回逮着机会就往后面钻。挤过两个胖子师兄弟,周九良下意识的朝帷幕后头看,几个没名的师弟冲他笑了笑。
没有她。
周九良面无表情的背过身子,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全神贯注的听师父讲话,任由后背开始发麻,开始起了鸡皮疙瘩。正巧师父叫刘筱亭表演,刘筱亭不负众望唱破了音,台上台下一片哄笑声,周九良站在人群最后,适时的笑出眼泪。
“周九良。”“九良。”底下有观众在喊,师父也跟着叫人。周九良躲似的抬起俩胳膊挡到脸前,接着被烧饼和杨九郎合力拽到舞台前边。
眼角笑出的泪被擦掉,全程没人再往后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