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她猜对了。
周九良醒来之后,房间除了他外没别人。餐桌上孤零零的摆着豆腐脑和肉包,用罩子盖起来,吃到嘴里还是温热的。
手机里白棋给他发来了消息:【那个培训班我去了。昨天晚上的事,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
简洁明了,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错,是白棋一贯的风格。
他昨天晚上肯定是吓到她了吧,要不然也不会用这种不近人情,像是在处理工作一样公事公办的语气给他发消息。也是,他不说话,就用一副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眼神死盯着人家,还魔怔似的叫她不要离开,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可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把剩下的豆腐脑都咽到嗓子里,猛然想起上次白棋去海南不让他送而让他去三庆园帮忙,他演完下台后看白棋给他发的消息时那涌上心头的感觉。他当时不知道,但好像从那会开始,他就变得不正常了。
白棋虽然又重新和他在一起了,但那三年孤苦伶仃,冷僻迷茫的记忆依旧存在。尝到过突然的别离,更贪恋和心爱人的甜蜜,于是迫切的想让这幸福维系下去。
但这幸福不是只由他周九良掌控的。而那些无法掌控又无比希翼的东西,最容易让人丧失安全感。
他太没有安全感了。白棋曾经的离开,似乎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后遗症,而她性格里的理性,又让他摸不清她是否真的爱他。
周九良慢慢回想,发现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都没有问过白棋她爱不爱他。
是因为这样,他才控制的吗?对,控制,白棋没冤枉他。细数之前他对白棋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早就超过了情侣之间正常的占有欲,又怎么算不上是控制。
“她这次会不会又离开我了。”寂静的房间里,传出男人沉重的叹息。尽管已经把不正常的原因搞清楚了,但他还是没办法改变。想到昨晚的那些事,心里又蔓上一层惶恐。
像是知道周九良在想什么,白棋适时的发来消息:【我不会走的,十天后课程结束我就回来。】
【好】周九良尽量装作正常的样子的回复。但他知道,就他现在接近病态的心理状况,绝对不是白棋这一句安慰能安抚的。
快到年底,七队迎来了封箱。周九良在封箱舞台上欢脱的跟个脱缰的野马似的,让台下粉丝录视频传到了网上,更加坐实了他“下班狂”的名号。
演出结束后七队照例去饭店聚餐,周九良不复往常,抄起酒杯就喝。红的白的啤的,来者不拒,甭管谁来劝酒,都要来个一口闷。
孟鹤堂看在眼里,又开启了他的老父亲操心模式。可周九良明摆着就是冲喝醉去的,压根儿不听他的拦,反而还笑嘻嘻的和他说,“今天这酒挺好喝的,孟哥你多尝几口。”好嘛,劝酒都劝到他孟哥身上了。就凭周九良这股子醉劲,往里掺白水都会说好喝。
终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孟鹤堂看出了周九良的难受。等人都喝的差不多了,他一个挨一个安排人给送回去,把周九良放到了最后。然后瞧着周九良的眼泪给白棋打了电话。
这可不是他主动要做的,是白棋临走前专门给他发消息,说这段时间周九良出什么事都来找她。
培训的地虽然说是在首都,但多走两步也就快到天津了。白棋接了孟鹤堂的电话,立马就披上衣服各处抄近路往饭店赶,一个半小时的路生生让她压到四十分钟。
“抱歉啊孟哥,离的有点远。”白棋边说边走进包厢,身上还带着奔波时的寒气。
“没事,九良他刚睡着,你带他回去吧。”孟鹤堂交待道,和白棋把人扶到车里,他又像是放心不下,担切地和白棋念叨,“九良他啊总是独来独往的,跟有个自闭似的。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总有些地方做不对,但这孩子本心不坏的,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白棋啊,我算是他半个亲人,只希望你能多担待。”
白棋往周九良身上盖了条毯子“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眼睛半天没从周九良身上移开,“放心吧孟哥,我会照顾好他的。”
都是第一次喜欢,既然周九良把她从不懂事等到了懂事,那这次周九良出了问题,她肯定也不会随随便便的放弃。
饭店离周九良家并不远,男人在车上的时候就悠悠转醒,眼神发愣的看在驾驶座正开车的白棋,和突然别人捡回家的猫一样懵懂的不行。
要不说这人醒了就是好,免得她费劲巴拉独身把一个醉汉抗回家。喝醉的周九良也乖,尾巴似的跟着白棋,都不用人操心,白棋去哪他就去哪。
白棋嫌身后跟着个人碍事,一进门就把周九良安顿到他床上,自己去厨房做醒酒汤。结果刚做好一转身就看到周九良扒在厨房门边眼巴巴的看着她。
得,更像刚有家的橘猫了。
人来了也不用她去卧室了,白棋把醒酒汤放到周九良面前。不用说,周九良很自觉的喝下,喝完把碗放到白棋手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无辜而炙热。
白棋看着他,怎么也没办法把现在的周九良和那晚陷入魔障的人联系起来。但毕竟是被吓到了,这么多天不见她也不知道周九良是冷静了还是加剧了,实在不是能多留的时机。
想到这,她把碗丢进洗碗机里,把周九良重新按回床上,让他舒舒服服地躺好才开口解释,“我的课程还没完,这次是偷偷来看你的。那边时间赶得紧,我得回去了。”末了她还不忘加一句,“课程还有三天,三天后我就回来。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本以为说的清楚还给了保证绝对不会再刺激到周九良,没想到白棋才刚起身,就被一股力道又拽了回去。
“九良?”白棋心里纳闷,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你又要走。”周九良冷着语气说,橘猫的模样荡然无存。
“我没走,我就是去……”
“你就是要走!你明明回来了,没待一会又要走!”周九良打断她的话,“你说我控制你,但你走了的这几天我没有给你发过消息,更没有找过你!我已经尽力朝你喜欢的地方变了为什么你还要离开我!”
“不是这样,九良你听我说……”周九良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癫狂。透过这张脸,白棋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他阴翳的模样。不能让他严重下去,白棋强打镇定,抓住他的手轻声安抚。
但已经被偏执包围了周九良根本不听她的话,将一周来的躁郁不安,以及一直以来不断困扰他的焦灼混乱一股脑的全算到了白棋头上。
“你根本就不爱我对不对!”男人的声音陡然变大,“上次你说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合适,这次呢?看我可怜吗?看我孤苦伶仃了三年可怜我吗?”
“没有……”危险,周九良现在很危险。白棋抓着周九良的手本能的收回,却在刚离开的瞬间被男人抓住。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是猎人终于捕到了猎物,用尽力气再也不愿意放手。
“你有!你不爱我,你不在乎我。”周九良眼神空洞的盯着白棋,“我要让你爱我,我要让你爱我……”孩童弄坏了最爱的玩具,无措的想着补救的办法,有个点子跃入脑海,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然后不管不顾的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