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堇年看了一眼前排讲题的老师,将手机放进口袋,捣了捣前面的罗勇川,身体前倾。
“喂,川子,帮我个忙!”他说。
罗勇川转过来看着他,用中指扶了一下眼镜:“这节课自习,你要去就去,不用我给你打掩护。”
赵堇年哈哈一笑:“我这不是为了万无一失嘛……”
罗勇川转头看了一眼老师:“要去就去,赶紧,这会儿老师正忙不开,谁管你?”
“行吧,”赵堇年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老师,又看着罗勇川,“川子,你真没因为扶眼镜的姿势挨过削吗?”
罗勇川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现在在跟谁说话?”
赵堇年笑了笑,冲他做了个抱拳的姿势:“川爷。走了。”
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老师,一群同学围着老师在问题,他离开座位,猫着腰跑出教室。
病房里。
林清黎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半响无言。
“醒了,感觉怎么样?”正在换药的护士问。
我还活着。
林清黎想,我还活着。
林宇把他送到医院来了。
“吃点糖,”护士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放在桌子上,“再难,咬咬牙就过去了,人生路这么长,总要走下去才能尝到甜头,不只有一种苦。”
林清黎偏头看着护士和桌上的几颗糖,点点头。
护士轻轻托起他的手,被割的手腕上缠着绷带:“还疼吗?”
林清黎摇摇头。
“都从阎王那儿捡来一条命了,好好活下去吧。”护士说。
林清黎点点头,微微张嘴:“谢谢。”
护士摇摇头:“真要谢我,就好好活下去,我也希望我照顾过的病人好好的。”
林清黎仰望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林清黎,死过一次了。
他在昏迷的那一刻才知道,原来人在临死的时候,想起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他自己。
他欢笑的样子。
这让他想起原来他曾经也幸福过。
林清黎看着缠上绷带的手,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不曾做那种疯狂的举动,仿佛自己躺在病床上都是一场梦。
自己不该这么死去。
身体是他的亲生父母给他的,他的父亲,是个开明儒雅的医生,个子很高,英俊帅气;他的母亲,是个爱开玩笑又十分漂亮的建筑师,一头浓密的卷发,还有一双笑起来总会弯成像月牙的眼睛。
他们会在下班的时候,做他爱吃的晚饭,会带他去游乐园,会与他像朋友一样开玩笑,会因为爱他对他撒谎。
这才是他的父母。
他真正的父母。
他将自己的名字翻译出来的那一刻,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吗?
清黎,清除黑暗。
我是光。
林清黎笑了。
我是光,做不了别人的光就做自己的光。
林清黎闭着眼长吸了一口气,他会好好活下去,不为任何人,为他自己。
赵堇年告诉他的道理,他竟然要用这种方式才能明白,真是有够愚笨的。
不过还不算太晚。
“好好活下去吧,林清黎,以前为了秦阳,今后为了自己。”他喃喃道。
赵堇年按着秦阳给的地址找到了林家,但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来开,一问附近的人才知道,有辆救护车来过林家,接出了一个少年。
“完球了。”赵堇年眯着眼睛看着前面。
林清黎一定出什么事了,这让他跟秦阳怎么说?
赵堇年冷静下来之后,掏出手机搜索附近最近的医院。
都叫救护车了,肯定是紧急情况,很大概率会去最近的医院。
“拿我的智商赌一把吧。”赵堇年拦下一辆车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