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所有的后续事宜,蓦然发现已经很久没见到莫森。
我考上了本省一所还不错的大学,不知道莫森考得怎么样。
我走向他的家门,听到一阵喧哗。
糟糕,是不是出事了?
我慌乱的跑向他的家门口,去看到我的少年,洁白的衬衫已不是原来那么服帖的模样,头发狼狈的乱着,衣服也破了。
他站在人群中,额头上滴着血,孤独又无助,茫然的看着周围的村民。
恍然间。
几年前,他在众人的怂恿下,从高高的台阶上,跳下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不停的时间,不同的空间,却是一样的他,一样的我。
这次我没有救的了他。
我看到他的老父亲被众人推搡着,几乎要跌到。
我看到那个骄傲的少年,紧紧的抿着双唇,牢牢地护着自己的父亲。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村民的咒骂声一声高过一声,大家都拿着家里的农具把这个小小的院儿围个水泄不通。
我呼喊他的声音淹没在浪潮里。
我努力想挤进去,我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忽然听到一个人大喊着“死人了!”
谁死了?谁死了?人群里静的厉害。
鸦雀无声。
每个人拿着手里的农具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眼珠子瞪得老大。
第一次,我觉得这群势力眼儿的嘴脸是这么丑恶。
哪怕是披上了人类的外衣,依然掩不住不分青红皂白的可耻。
我心里突然黄的厉害,我拼命扒开人群,看着我的少年,一身雪白,撒点血红,狼狈的趴在地上。
他的头磕上一把锃亮的锄头,血汩汩的流出来,染红了大片大片的洁白。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具有戏剧性。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看到这种情节,还会为作者的脑洞唏嘘。
可是当事情真正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我蹲下来,手里还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
我捧着他的脸,为什么,为什么血这么多,我拼命的堵着,可是怎么都堵不上。
我慌得厉害,渴求的看着附近看着的村民。
“救人呀。救人呀,你们看什么?快救人呀!有人要死了,你们快打电话呀!为什么冷眼旁观!快一点!”我撕扯着嗓子,沙哑着喊,急红了眼。
我看着莫森的父亲,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很多。
我抱着莫森的头,拼命摇着头,无助的看着周围的情景,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就像他曾经安慰我那样。
莫森,莫森,你千万不要有事呀。
莫森。
求你了。
我一直不相信莫森死了,知道看到他面色苍白的放进棺材,埋进黑洞洞的地底。
我爱的少年,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死了?
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
就是磕到了而已。
我满脸都是泪水的看着面前的医生,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
“伤到了头,对不起,我很抱歉,而且送来的太晚了。”
医生不耐的扯开我的手。
送来的太晚了,送来的太晚了······
我想起莫森受伤的时候那一群愚昧的冷眼旁观的村民。
莫森的老父亲经过这一件事被莫森的哥哥接进了城里。
而莫森呢?我的莫森呢?
他在地下呢!
他是一个笑起来眼里有光的人,可是他再也看不到光了。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村民说莫森猥亵儿童,还有人振振有词的大放厥词,所有才有后来的意外。
怎么可能?我那么纯洁的莫森,连碰一下我的指尖都害羞的红了耳尖的纯洁男孩儿,怎么会做猥亵儿童的事情?
而这群愚昧的村民,固执守旧,有知道什么叫猥亵?
猥亵,鬼来的猥亵。
全他妈是鬼扯。
我的少年呀,他才刚刚十八岁,为什么死在了最好的年纪?
为什么呀?
究竟有谁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天大地大,芸芸众生,现在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了。
光予,光予,你他妈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的最后,我才知道,村里的人眼红莫森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害怕他学有所成之后会回村打击报复,刚好又碰见莫森脱一个小男孩儿的衣服,就振振有词的说他是猥亵。
我找到了那个孩子,他好小呀,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有人会拿他做文章,伤害另一个原本会有远大未来的少年。
“我的裤子尿湿了,穿着不舒服,哥哥帮我脱下来,哥哥是个好人。”小女孩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星星点点,像极了我的少年。
我的少年,他死的像个笑话。
那群村民原本想打击报复,谁会想到,我的少年,我的少年会死。
在这个法律淡薄的村子里,莫森的死被归结为一场意外。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