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人间的巴山逢见了一场规模浩大的扫荡。

人皇的亲卫禁军来了足足三千之众去处理刚生刚诞生不久的婴孩。

起因是由于人皇在民间寻访时一个风仙道骨的老道的阻路进言。起先，人皇自然不肯轻易去听一个路人的话，更何况他还阻拦人皇，这可是个重罪。

人皇立即派人拿下他，可兵戈错落却连其衣角都不能刺破。人皇惊骇无比，忙言自己是凡夫俗子识不得仙人姿态，请其莫要怪罪他冒犯之过。老道没有在意，却是直言说他左右不过三十年其人皇之位必定为人所夺，而他便因不忍让贤皇落入如此境地，此行是特地为此时前来透露天机的。

说是这一切皆是由一个天遗之息所演化成形的人所导致的，而他便是出生于人皇所辖的西北巴山处。趁其还未生长至富有灵智，除之便可后顾无忧。人皇因此龙颜大悦，觉得他此番目的纯良，当论功行赏。老道摇头不受，又道出这妖邪大致年龄大小，说是此行他透露天机当折命二十，若是又造出平白的杀孽只怕此身法门再难尽传小子辈了。

言毕畅笑声惊动流云，乘烟雾缥缈而去。

可不久又有传言说是，那道人不过是妖道。说他穿的不过是特殊手段所制成的衣服，自然刀枪不入。而他这怂恿人皇行这般恶事的缘由则是他魔道不得畅通，欲要用这千百稚子幼童为引子，修他那魔道圆满。对钱财无所需，自然是不需要对钱财动心了。

更是有人说，那幼儿不是妖邪。而是天上谪仙女犯了仙规，要落地重修。老道是天上仙君下凡，好让人皇多多照顾她。而人皇得知那谪仙女生的俊俏，长大后也是出落动人。所以人皇此番是要提前收纳入宫，做他的金丝雀儿。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各样的传言从街头小巷里传出。人皇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好似就这么默认了那般。而这件事情所涉及的也只有巴山，而巴山对于广袤无边的人域来说也不过是一偶。所以这也只是巴山人的事，而不是很多人的事。

事不关己，自然不需挂念。而这事也只是成了人们的酒后话谈，时间一久开始打花了得铜镜似的就模糊了。就权当戏听，没人当真了。

那一天里巴山上上下下都没有了啼哭声。不是因为婴儿害怕便止住啼哭，婴儿啼哭不就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吗？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巴山上下再无婴儿，自然没有婴儿的啼哭声。倒是整个山上全是妇女的怨哭声，好似九幽之下，无间地狱里女鬼的哀嚎。再加上巴山猿猴不少。趁着怨女妇孺的哭泣，他们也不知道是遭了瘟了还是怎么了，也不停地应和着啼哭。

那渗人的一幕一但有过亲闻，到了夜深时那怨恨和仇恨凄苦就好似回魂似的磨人。甚至那些个真真正正亲眼见过牛鬼蛇神的禁军悍士也经不起那种折磨，随行的禁军中不少人自缢了，就是免得那在耳畔回荡的哭诉声再磨人。

但只有巴山人清楚，那日的婴儿真的杀了，只是没有杀尽，不过……也应该算是杀尽了。

那日无数妇人在怨天尤人的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惊醒了一个妇人。她们怨恨自己不肚子不争气，让自己的孩子早来了那么几天。所以这个妇人竟是硬生生把孩子塞进肚子里，躲了足足三天。其间来回周转躲藏，又要把他取出给腹中婴孩给换气的时间。

这等痛苦可是远比分娩痛苦多了，毕竟分娩只是一次，而她要反反复复很多次。

在那些禁军回查前，她来到巴山腹地的曲河旁，取出大难未死的婴孩。把他放到一个篮筐里顺水而下，而是生是死却只能由上天来定了。最终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而她的尸体被发现还是多亏了一个妒妇的告发。不平衡自己的孩子都被处置掉了，她凭什么可以保全她的孩子？并带着禁军们顺着那藏着孩子的妇人所经的路线赶向曲河。

看见那妇人蜷曲在曲河河畔上，红色的鲜血烙印一样落在河畔上时。所有人就知道此行无果了。

果然，在反复搜寻下，禁军们着实没有找到婴孩在周围的痕迹。禁军中为首的只得对口供，说此行已经结束，凡事诞生一周以内的初生婴儿都以处置完毕。——毕竟人皇可是下了死命令。

众人当即应下。也不管那妒妇的咒骂、怨哭。匆匆离去，只是心里复杂的思绪盘旋在各自的心口上，就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滔滔汹涌的曲河上，浑浊略微泛着黄色泡沫的河流汹涌澎湃。细微零星的小泥沙也不断被翻上来，而下游泥沙更甚。这河流一个转折，一道湍急的浪花就能打翻那小小的篮筐。

所以那个被放到这曲河的婴儿，也不可能活下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