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死亡8

王一博把桌子搭好，饭盒摆放整齐，将白米饭拌进百合鸡蛋羹里，把勺子递给肖战，坐在床边，看肖战吃一口，再给他夹一块牛肉放在碗里。

“王一博，你也吃。”肖战见王一博没动。

“等你吃完我再吃，没事，我吃饭很快。”王一博边说边给他夹排骨。

夹着夹着碗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王一博抬头看，才发现肖战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他低着头看不到神色，握着勺子的手微微发白。

“肖战？”王一博有点担忧。

闻声，肖战才抬起头，眼眶湿润，微微发红，眼里是脆弱和无措。

“王一博，如果没有你，我是不是差点就死了？”肖战说，声音有点发抖，眼里有泪流出来，但他又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想把它逼回去。

其实肖战很害怕，昨天呼吸困难时的濒死感，双耳听不见的无助，腿部撕裂的疼痛，还有体温逐渐下降时身体的僵硬。

助听器又丢了，电动车也坏了，自己还躺在病房里，工作肯定暂时做不了，手机也掉在湖里了。

王一博应该有很多自己需要做的事，但是还在这里照顾他。

最后想到外婆，肖战忍不住了。

王一博小心翼翼地给肖战擦眼泪，那种后怕感又涌进身体，他差一点就要失去肖战了。

王一博知道，失去肖战已经变成一件他好像无法接受的事情，他需要为自己争取一个立场，他想肖战一直在他身边。

他不止想要肖战活下去，他想和肖战一起生活。

“别怕。”王一博说。

看到肖战眼里的悲伤，王一博心疼得像被针扎，是那种很细很细的毫针，一下一下扎在同一个地方。

肖战应该是快乐的，眼里应该是灿烂的光。

他轻轻把肖战揽进怀里，温柔地拍拍他的背。

他知道肖战在担心什么。

“别担心，呼吸困难是吸入性肺炎引起的，但是治疗得很好，好好休息，预后没有问题。大腿只是划伤了，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接下来几天需要换药，也不能碰水，医生开的药要乖乖吃。”

“电动车和手机都捞上来了，虽然坏掉了，但是人工湖在修建期没有做好防护和警告，开发商需要负一定责任，也需要赔偿。助听器等你好一点了再去配好吗？我陪你一起去。”

“我经济独立，没有负担，职业也自由，是我想要照顾你，所以也不要觉得对我抱歉，好吗？”

王一博微微侧头，轻声对着肖战的左耳说完这一大段话。

肖战轻轻离开王一博的怀抱，转过头来看着他的脸，二人对视，王一博对着他笑了笑，眼神充满鼓励与期待。

“谢谢你，王一博。”肖战又抱住他。

王一博笑着轻抚他的背，二人就这样抱着。

“王一博。”肖战又叫他，但是没有松开手。

“嗯。”

“你跟着我，是因为知道吗？”他说，语气再正常不过。

王一博脊背僵硬了一瞬，心跳不自觉加快，二人贴得近，他自己都能清晰地听到心跳声。

“不是。”他说。

“是因为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所以不想你消失。王一博没有骗肖战。

空气有点安静。

过了一会儿，王一博才听到从肩膀上传来的浅浅低笑声。

肖战把头往下埋，刚好靠在王一博的肩窝里。

“王一博，你以前谈过恋爱吗？”肖战说，声音闷闷的，又透出一点紧张。

“……没有。”王一博诚实回答。

王一博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什么人。自从20岁知道自己好像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以后就有意避开自己这方面感情的冲动，毕竟没有人希望知道自己枕边人什么时候离开自己身边，然后用余生来等待这件事的发生，像是地狱里的判官，到时候就宣判。

肖战是意外，喜欢无法控制。

“我也是第一次喜欢男生。”肖战抬起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我会努力做好的。”他又说。

“是我先喜欢你的，我来努力就行。”王一博心软软。

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想和你共度余生。他对自己说。

肖战在医院住了接近两周，期间王一博的队友来探望，给肖战说了工作室的事，王一博从肖战家把他的画具全部搬来，每天除了吃饭换药散步，肖战空闲的时间全部留给了画画。

有一天难得出了太阳，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刚好落在王一博熟睡的侧脸上，肖战靠在床上，用手中的画笔及时记录着。

肖战还没有画完，王一博就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望着他。

“渴了吗？”王一博从沙发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往桌前走，准备去拿开水壶接水。

“不渴，你别去，先过来坐会儿。”肖战忙喊住他。

于是王一博走过去，边走边抓了抓睡乱的发型，坐在肖战对面，双手交叠撑在床上书桌上，头凑过去看肖战的画。

看到画上自己熟悉的侧脸，王一博没忍住笑出了声，转过头看肖战，眼神清澈明亮。

“傻不傻。”肖战笑他，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去看王一博的眼睛。

“累吗？离晚饭还早，再睡一会。”肖战心疼王一博陪着他辛苦，但他又不愿意走，非得每晚挤在沙发上。

“不睡了，今天有太阳，一会儿下去走走好不好？你继续画，我去洗点水果。”王一博说。

“嗯。”肖战点点头，准备明天换药的时候问问实习医生自己可不可以出院，住院期间被喂得长了点肉，脸都圆乎乎的，但把王一博累得瘦了些，他想回去多做些好吃的给他补回来。

晚上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窗外的星星，只有零星几个，但仔细看却发现好像到处都有。

肖战被这种舒适的气氛倦得打了个哈欠，王一博问他是不是想睡觉了。他摇摇头，揉了揉眼睛，又恢复了清醒。

“王一博，今天睡床上好不好。”肖战说。

“不行，我睡觉爱动，我怕碰到伤口。”王一博摇摇头。

“不会，我是侧着睡的，腿放在上面，压不到。”

“那个床很大，睡得下我们两个人。”肖战又说。

“肖肖这么想跟我一起睡啊？”王一博挑了挑眉，望着他笑。

肖肖是他画画时的署名，小时候外婆就是这么叫他的，肖肖宝贝，王一博看见了也这么喊他，还把备注改成了会画大摩托的肖肖。

“……”肖战红了脸，恼羞成怒地转过头去看天空，用没带助听器的右耳对着王一博，不理他。

感觉到耳边有热气轻轻喷洒过来，肖战回过头，是王一博刚刚凑过来对着他的右耳说了一句话，但他听不见。

“王一博，是不是仗着我听不见骂我啊？”

王一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流光溢彩，不亚于天上的星星。

肖战正想开口说话，王一博慢慢凑近，对着他的左耳重复了一遍刚刚那句话

“你真可爱，肖肖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