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馋货

钱是穷人胆啊，艾芳当年身为大姐，为两个弟弟付出重大，在婚姻中忍辱负重。终于一朝翻出五指山，挣脱了婚姻的枷锁。借着亲弟弟混上了教师编制的东风，化身为风口上的猪。成了小老板，低买高卖，阔气了一把。便想着，再穷也不能穷教育，便有意让小欢进遍地是干部的子女的公立幼儿园。

可老话讲，就蒜挤进去，也是一橘外人。鱼目混不了珠的。第三天，任课老师就告状，小欢吃太多了。别人家的孩子，一碗都还剩。小欢是三回了还不够。整个一馋货，穷吃海塞的。要艾芳管管，孩子快吃穷人了。还有，孩子卫生习惯不太好，要给孩子配手绢。说到最后，越说越气愤，泼妇骂街的叉腰姿势都出来了。艾芳亏得是做生意历练出来的，就敷衍了事过去了。回去少不得破费给孩子买白手绢。

如 今，已是成年人的欢欢，路过以前的幼儿园，触景生情。望望已是不知变幻了几茬沧海桑田的旧址，眼酸地寻觅过往的痕迹。竟是，什么都没有了。

毕竟，当时年幼，哪里记得许多。单只是记得，滑滑梯旁有一棵树，结着大团结似的果。小时候嘴馋，特意为了去望几眼果子耽误过进教室。后来，随着阅历的丰富，才知道那叫木菠萝。天天在木菠萝下转悠。加上胃口好，就在老师的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馋嘴能吃，还净让老师收拾不完鼻涕。黑胖黑胖的。特别麻烦人的蛮妞。一点也不像其他干部子女似的，云婷袅娜跟小公主般。黑煤球落进白糖堆，尽是不和谐。园长就不该放她进来，香莸不同器，冰炭不同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该混一起读书，讨嫌。

快到 中午午休了，方老师一点名，少了小欢。烦得赶紧往滑滑梯去找，结果没有人影。倒是在校门口，看见她鬼头鬼脑地想溜出去。气得她一把老鹰抓小鸡，给拎了回来。

临近放学，同事小艳，火急火燎地找过来。说要问问昨天下午，哪个在教室玩耍，她收的公款不见了。她就是有事出去一会，钱包没收好。一下子就找了小欢和其他孩子问。一个个的，都问不出什么。然后，小欢就记得，老师特别凶恶地问她，中午干什么要出校门。那眼神，愤怒得直喷火，仿佛是她贪嘴，拿了钱去花。还押着她出校门去商店问，有没有买东西。听到说没有，还不死心。押着孩子去家里盘问，当时那架势，生生把老太太唬得不清。连连说，孩子小多包涵。她被吓得，连偷偷藏的塑料积木片都掏了出来。就是学校给小朋友玩的塑料片，她比较稀罕，带了几片回来。就藏在墙缝里。老师似乎抓住了什么，勒令她不用来上学了。到了晚上，园长找上门来，劝退。

因为，艾芳赔不起公款。小欢就只有转到了私人办的幼儿园去了。她想想都觉得遗憾！私立幼儿园的教育根本不行，以致于她上学前班，数学烂到爆。生生输在起跑线上。公立幼儿园的教学水平真的好呀，还教算数、画画、跳舞。私立幼儿园根本不教。

为这，老太太找了巫公巫婆来给小欢解难。巫公巫婆给解了小人劫后。方老师和小艳老师才来赔礼道歉。还讨好地问在西瓜摊前玩耍的小欢，怎么不去上学啊。老太太阴阳怪气地回：“不去，县幼儿园有老鼠蛀虫。”噎得两位尴尬地走了。

她到今天都记得，这事儿的影响有多坏。隔壁家的杨贵妃样女人，没少话里话外刺她妈艾芳。什么耗子生的会偷蛋的损话，没少骂。导致小欢远远望见她，眼睛里都淬毒。路过她家门前，都像淌雷禁区。看她家俩个小孩也带着怨毒。真的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的地步。

穷人，真是连读个好幼儿园都是奢望，都是不该。穷，即是原罪。连良心都是坏的。没有信誉可言。唉！读书改变命运！命运却是如此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