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从试管上滑下，滴到吸水纸上，晕开一小片湿润，福尔马林里的实验体双脚悬着飘在那里，我低头看书，任由蒸馏水在烧杯里沸腾
外面忽而一阵吵嚷，我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接着看我的书，没办法这里就是这样，动不动总要喧闹一阵的
乱糟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居然推开了我实验室的门，我低骂一句，到底还是合上书抬头
那群人丢进来两个厚重的尸袋，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我下意识皱眉，这批人，没轻没重的
“动作快点!”
又是几声闷响，这一次狠狠砸到我眼前的，是活人，瞧着西装革爱的样
子，双手被胡乱的反绑在身后，有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带着碎了一个镜片的茶色墨镜，透过破碎玻璃的眼神，恨意毫不掩饰
我随手把书搁在实验台上站起身，芥川龙之介的《竹林中》，就这一本书，我已经看了五六年了，情节早都倒背如流
“小心点，再打翻了实验品"我带了些微斥的意思
为首的警监赔着笑“他们不懂事”
我跨过艰难试图起身的几人，径直走向实验室的取物口，拿出钥匙打开暗门“丢进去吧，几个实验体，搞这么大阵仗’
那警监凑到我身边，仍然是那副笑“博士，这两个呢……是地下组织的走狗，我觉着能问出点什么……”他吞吞吐吐不肯把话说全，我瞥他一
眼。吃了我
我不做表情，只是偏头看向他身边白衣的人影，大概被人抽了巴掌，脸
侧有些微肿，还是不影响我辨认出他“周航?周老板，您不是唱戏的角
儿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眸色阴然，没搭理我，继续低头看着黑粽色的地面，新鲜的血液顺着尸体流到他脚下
我大致知道他为何进来，只是没想到，素日里听戏听曲最爱的角儿意然
会落到这个地步，我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身上因拖拽而凌乱不堪的西装，他想躲，却没得动弹，我几乎听到他咬紧后槽牙的声音
“周老板，何必呢，好好唱你的曲儿多好”
“为了国家”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这样唱的曲才是有魂的，不是轻飘飘的吊着嗓子”
我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替他整理衣服的手顿了顿“周老板在反叛组织估计混得不错，您只需说几个简单的下级信息，我也好保您出去不是，我去梨园，向来愿听周老板的曲子"
“无可奉告”
他舔了舔后槽牙，轻飘飘的丢给我四个字。我们的手段真是毫不了解啊’
我转身从桌上摸出一根针管，按住那个茶色眼镜的年轻人对着静脉就扎了下去，粗暴的拔出针头丢到地上，挑衅的看着周航
“不如欣赏一下我研制的小玩意”
变故来的太快，我明显看到他的瞳孔缩了一下，注射了药品的青年已经开始起了微量反应，我很清晰的听到了后槽牙紧咬的刮擦声，青年额角青筋暴起
“忍?混合溶液起效时间十分钟，我倒是好奇你能忍多久"我摘了口罩，背靠着墙看他，我知道我现在笑的肯定很招人恨，但我仍旧这样看着他
“秦凯旋!”周航艰难侧头，盯着我的眼神仿若淬了毒“畜生’
我眯眼“周老板，不是你先挑衅我的吗?"我低头看表，秦凯旋血液中的溶液刚好到了活跃时间，他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紧接着便是抑制不住的惨叫，我抬头看他，接下来十分钟不大的暗牢里都充斥着他的哀嚎声
我当然知道疼，不仅是血液半沸腾状态，他的心脏同时承受十分之一的假性压强，相当于在两千米的海底承受无数只食人鱼的撕咬，这一地的尸体半数都是在此研究过程中承受不住的他运气好啊，赶上成品
十分钟过去，分子活性减弱，秦凯旋虚脱的半跪在地上，手还被反绑在身后，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我把挣扎时掉落的眼镜踢到一边，凑近周航“怎么样周老板，我的东西还是挺厉害的吧”
他淬满恨意的眼睛也好看，虽然我更想看他笑着“你有什么冲我来”
我笑“我舍不得您的嗓子，我说了嘛，最爱听您的曲儿了"我伸出手比划着“只需这么一点点情报，我就能放您出去，回您的园子唱戏，不然的话……”我余光瞥到那个盖子头的少年“他是您的同伴吧”
周航神色微动，张了张口，只是嘲讽了我一句“你这样的人不配听戏”
“真是……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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