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云沉的目光柔和，流连在她的身上，激起他心中的一阵震颤。只听到他郎朗的声音传来：“你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谢府，可有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

　　美色误人。

　　程素盈这才慌忙回过神来：“不知你们可曾听过染香丸？”

　　云沉点头：“这时宫中众所周知的隐秘。据说是宫中嫔妃都用染香丸来保持容颜永驻，但久服染香丸，却对身子有极大的害处。”

　　程素盈道：“这便是了。”

　　“二夫人也送了我几瓶染香丸，说是让我日日服用。可后来祖母却查出，这染香丸中，含有罂粟，若是久服，会让人上瘾。”

　　云沉沉吟，看向程素盈的目光中溢满了担忧：“那沈小姐……”

　　程素盈心头一暖，摆摆手：“我一向是不信我这姨娘会这样好心，因此这染香丸，我是半点不敢服用。可我那庶妹，一想要与我在事事上都争个短长，就连这据说是宫中最得宠的妃子赏赐的染香丸也不例外。她将姨娘送给我的染香丸暗暗偷换了，反而自己日日服用这含有罂粟的染香丸。”程素盈想到了程素心那充满妒意的脸庞，顿了顿，轻轻叹起气来。

　　云妤若有所悟：“程素心吗？我瞧着她，也是个不安分的。不过为何你的姨娘不曾阻拦？不过……”，云妤一字一顿道，“这也算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竟然报应到了她的女儿身上。”

　　程素盈望着桌上含苞的紫色昙花，摇头不语。

　　云沉凝神细看程素盈的神色，忽道：“这其中，难道是另有隐情？”

　　“姨娘虽然更偏心庶弟，但对我这庶妹，也是一片慈母之心。她在程素心旁安插的，都是府里的机灵人。见着程素心有任何动向，下人必然会回报于她。她定然是知晓这染香丸之中有些蹊跷，但却不知是罂粟这样坏人身子的物什。”

　　“那这罂粟，定然是谢贵妃放入的。沈小姐可是这意思？”云沉微露笑意，对程素盈笑着对视。

　　前世何时，他们也是这样相视而笑。

　　程素盈陷在他的笑里，不由得一时痴了。

　　待回神，她的目光很快移开：“是的，姨娘虽然不喜欢我，但是这罂粟是何等毒辣的毒药，若要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女儿服用，定然不合常理。”

　　程素盈话语一顿，这时脑中忽然闪现了前世的一些琐事。

　　那时她中了罂粟的毒已深，慌忙地跑到双喜堂去求那一瓶瓶的染香丸。

　　二夫人的神色却是疑惑的——若是二夫人早知那染香丸中含有罂粟，又为何会露出如此疑惑的表情？

　　她记得第一次去索求时，二夫人并未立即将染香丸拿给她。

　　那时的自己茫然失措地离开。

　　可现在想想，记忆却仿佛越发清晰了。

　　她记得当她哭求染香丸时，二夫人那茫然，不似作假的神情。

　　她记得她离开后，层层帷幕中传来二夫人那柔和的，端庄稳重的声音。二夫人对着贴身婢女翠羽低语，那声音飘飘荡荡，低低沉沉，不期然传到了她的耳边——“你去求求谢贵妃，问问这染香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后来二夫人开始用染香丸牵制她。

　　庶妹本应嫁给才名冠绝京中，但病弱之名亦让京中闺秀望而却步的云沉。可最后还是她抵不住庶妹的眼泪，方才同意那仿若闹剧的替嫁。

　　可最重要的原因，除了庶妹的声声哀求，还有她对染香丸的依赖。

　　二夫人若有若无的暗示，她程素盈害怕逆了二夫人的意，失去了染香丸的供给，这才同意这荒唐的举措。

　　不过，现下想想，二夫人用染香丸来牵制她，在宫里高高端坐的谢贵妃也在用这而染香丸牵制着二夫人吧？

　　或者说，谢贵妃用染香丸，牵制着整个程家？

　　“叮！恭喜宿主进一步完成支线任务——‘消愁散恨’，任务完成度3/4，望宿主再接再厉！”

　　[我的推测，是正确的了？]

　　“叮！恭喜宿主！”

　　程素盈打了个寒颤。

　　程家覆灭，谢家是否也出了一份力？

　　她这庶妹程素心，心比天高，自小按照这后宫妃嫔的标准培养，熟知宫中规矩，又缘何在后宫中冲撞了贵人，被遣回府？

　　程素盈不由得联想到前世里一连串不合常理之事。

　　只闻耳中“叮叮叮”响声不绝。一向惜字如金的，冰冷的机械音，此时开始在她耳边响彻。直惹得她脑仁生疼。

　　“不……”程素盈失了神，眼神放空，喃喃自语。

　　“沈小姐？沈小姐？”云沉声声低唤。

　　程素盈忽然高声叫道：“这一切都是谢府，谢府为了离间我们云沈两府所为！”

　　“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消愁散恨’。宿主所得气运+150，未有其他掉落，望宿主再接再厉！”

　　程素盈脱力似的，整个人坐到了雕花木椅上。

　　云沉在一旁看着她，温暖的目光悠悠的，落在她的身上，心上。引起她心头的一阵震颤。

　　细细将分析说出。程素盈此时心头是忐忑的。有系统之力，又有前世的种种蛛丝马迹，她当然相信这就是真想。可要让对前世之事毫不知情的云家兄妹相信这似乎毫无来由的猜测，委实太难了些。

　　果然，云妤面色狐疑，紧紧盯着程素盈，试图从程素盈的脸上看出几分端倪：“姐姐果然是讲故事的好手。这样的事，也能和谢府扯上联系。退一步讲，即使我信了，你又该如何向我的爹娘解释？”

　　云沉却温然笑语：“我信沈小姐。”

　　他笑着将她凝望。似乎眼里只剩下她一人。本来是温润的端方的君子模样，这样的笑，将他染上了些许烟火气。

　　程素盈顿了顿，终于有了勇气，回视他：“多谢云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