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沉有些严肃,定定看着云妤:“你这样说话,倒让沈小姐如何想呢。我与沈小姐今日方才见面,你就说这样的话,恐怕有损沈小姐的闺誉。”
云妤素来与云沉嬉闹惯了,此时见这云沉难得的严肃,也不恼,仍旧笑吟吟的,反而转过头来看:“兄长真是个老古板。几日之前,当朝探花不还和几位京中闺秀大谈诗词吗?没人说三道四,反而都说他们是文采风流的人物,传为一段佳话呢。”
她偏头,看着程素盈:“沈姐姐,你说呢?”
“我……”程素盈想到,她又能说什么呢?
近在咫尺,却离着数十年的光阴。
她想起了写“啼笑俱不敢,方知做人难。”的前朝公主,当国破家亡,身侍他人后,与昔日恩爱的驸马相见,唯有叹息。可那公主到底是幸运的,两方有情,破镜重圆,成为一段佳话。
……两方有情。
而她此时却是对方眼里的陌生人。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理他人作甚。”程素盈淡淡道。
云妤拍手叫好:“是呀,理他们作甚。今日我寿辰,不如我们三人来玩玩双陆?说起来,我还未曾见到兄长玩过呢。”
云沉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妤儿,你的那些朋友今天可都来了云府为你庆生,你丢开他们,是否——”
“看来,云公子是不想与我一起呢?”
程素盈话一出口,也发觉这话太软也太任性,仿佛是在撒娇。放转过头去,看着书房里的书画,仿佛被这精妙的书画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云妤摇头:“京中闺秀,总共就这么多,和她们每天腻在一起,她们不腻,我也烦了呢。况且我也事先对她们说过‘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呀,现在就要和新交上的程家姐姐腻在一起呢。”
云沉转眼瞧瞧胞妹云妤这副活泼的神情,忍俊不禁。
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了程素盈的身上。
清澈的,带着点笑意,在她的心上引起了一阵震颤。
他还有两年才及冠,此时还不是那被圣上在金銮殿前连声称赞的新科状元,但那抹儒雅的气质,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
还是他教会她玩双陆的,陪着云妤玩双陆时,程素盈分了一半神来想着以往。
踏雪寻诗,烹茶观雪,吟诗作乐,寒夜寻梅,赏灯猜谜……都是何等惬意的样子。
几回双陆棋罢,云妤突然丧气道:
“我们玩双陆竟然都玩不过我呢。是因为我今日生辰,所以约定好了来让我吗?”
云妤连着赢了几次,此时将棋盘一拂,手托这腮帮子,颇有几分不乐意。
“我以前不会玩这个……”程素盈开口,瞥了一眼云沉摆在桌上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与这些京中闺秀我也不怎么熟悉的。平日里只是绣绣花、练练字,并不会玩这些。”
云妤犹疑地瞧着她,眼神忽闪忽闪的。似乎是觉得触到了程素盈的痛处,这时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程素盈只是将目光凝在云沉身上。
她看见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了动,接着便站起身来,宽大的袖摆遮住了双手:“正巧,我平日里也只是一人在书房里读些闲书,也不会玩这双陆。”
这算是安慰吗?
云妤这时也忙道:“说得也是,以后沈姐姐呀,多来我们云府,我来教你玩。”
程素盈心头笑笑,她就知道他会心软。
正欲说话,忽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是云沉。
“咳咳咳……咳咳!我,我没事,还好……咳咳!”
云妤慌了神,连忙去拍他的背:“兄长是怎么了,不是前几天说好了吗?我去再找大夫看看!”
说着,也不顾程素盈还在,就飞一般地跑出门去了。
程素盈心头一跳,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自她嫁入云府后,一年中,总有半年云沉是在咳嗽中度过的,那时他们暗自互相安慰——可谁都清楚的知道,那肺痨病是治不好的。
她看着他藏起来的染上血迹的手帕暗暗垂泪,却也无甚办法。
可现在不同了。
[有什么办法吗?治好肺痨?]
“肺痨在这个时代是不能治好的绝症了。”
饶是早就知道这样的事情,程素盈也不禁再次心中一痛。
“现在宿主可用气运兑换缓解肺痨之病的药物。待到宿主医术熟练度升高后,说不定可以找到根治这病的方法呢!”
若能根治,自然是最好不过。如今先用药来缓解痛苦,也是好的。程素盈眸子一亮,心中霎时升起了希望。
[那如此,赶快兑换吧!]
“宿主如今的医术等级为最低级‘初识药味’,兑换的药品也为最低级的‘金风玉露’,可缓解少量病痛带来的痛苦,但作用最多只持续十日。需要50气运兑换一颗,宿主剩余60气运,可兑换一颗,宿主是否确定?”
[是。]
“我家中常备着这治疗咳嗽的药丸,名唤‘金风玉露’。云公子若不嫌弃,且来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