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阿碧右手敞开,左手按着额头,两脚微曲地站立着。
"好棒,好棒。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震撼人心的舞蹈。"
"格罗琳卡,你说的果然不错,这确实是能够铭记一生的表演。"
"在此之前我实在没想到丑陋的身躯能够跳出如此美妙的舞蹈。"
"对啊,那种反差感太迷人了。"
人们纷纷赞叹。但是有一个人阴沉着脸,那是舞蹈家潘德,他视舞蹈为生命。
"糟糕至极,糟糕至极。这算什么舞蹈!只是乱跳而已!机械舞、圆步舞、布偶舞、踢踏舞没有一种是想这样的!"他嘟哝道。
"它叫什么名字?"似乎这样会跳舞的哥布林没有名字是不应该的。
"小丑,它叫小丑!反正不能叫舞蹈家!"潘德在心里呐喊。
【贵妇人】格罗琳卡看着自己的物品如此受人欢迎,容光焕发。
"它叫切朵奥雷都,那个流浪的舞者。曾是最好的宫廷舞蹈家,因为身患疾病,四肢萎缩,头发脱离,五官也歪曲了,所以被皇帝赶了出来。但他没有放弃跳舞,他戴上面具,用独特的形式、独特的舞姿在民间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他舞蹈的生命力由心而生,看过他表演的人都成为了他的信徒。最后超越他了过去的一切成就,名留史册。"
格罗琳卡振奋地说道:"他在民间表演的时候总是戴着面具,面具上面刻着各种各样的怪物,现在他戴上了属于哥布林的那一面。"
"切朵奥雷都!"
"切朵奥雷都!"
众人齐齐欢呼道。
似乎阿碧已经不是哥布林,而是那个切朵奥雷都。
"切朵奥雷都,它就是为舞蹈而生的存在,它的舞蹈跨越了种族的隔阂,必将永垂不朽。"许多人送上了美好的预言。
就连一些鬓发苍白的老绅士也站出来呈词。
无他,"名留史册"这四个字扰乱了他们的心弦。
"哦,天呐!这简直是舞蹈史最大的沦陷!"只有潘德不可思议人们的疯狂。
他们已经看倦了人类的舞蹈,他们和他们的父代看了几千年,那些工工整整的舞姿使他们厌倦。
他们不满现状,他们渴求新意。
切朵奥雷都(现在那只哥布林就叫这个名字)的舞蹈就是最好的礼物。
...
"切朵奥雷都!呀,切朵奥雷都!"格罗琳卡在阿碧的铁笼里哼着小调,时不时还转上几个圈。
"你真是我的宝贝!"格罗琳卡满意地打量着阿碧的姿态。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安排几个侍女呢?毕竟你可是伟大的舞蹈家。"她指着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塞英莉卡道:"这个女孩怎么样?你想要的话就送给你哦。"
塞英莉卡吓得猛摇小脑袋。
阿碧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格罗琳卡。
"看来是不需要了。"格罗琳卡恼怒于阿碧的毫无回应,败兴地走了。
"还真是个奇怪的哥布林。"格罗琳卡咂舌道。
塞英莉卡拍了拍鼓鼓的胸脯,松了一口气。
‘可恶的老太婆!抓了我还不说,竟然想把我送给这个更可恶的哥布林!'
从那之后,阿碧时常感受到从心口传来的刺痛。
每当夜幕降临,过往的碎片就会浮上心头,他越来越难以释怀。同胞死去时绝望的一幕缠绕在他的睡梦里。
他看见草就会想到篝火草裙的狂欢,看到石头、蚯蚓都会想起他的同胞。有时他会很快乐,有时他也会难受的无法呼吸。
他想过逃跑,不过新来的"猎物在休息时间的惨叫警告了他。没有准备万全是不可能逃离这里的。
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必须搞清楚城堡外面有什么。
格罗琳卡很少在家,不过窗子上时常有鸟儿飞过。
这些小鸟看起来都是普普通通,实在难以想象它们怎么在这种地方生活。
阿碧以为格罗琳卡名利双收之后会频繁带他出去表演,可是只戴他出去几次。观众的规模却一次比一次大,掌声也一次比一次多。
他感到痛苦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荣誉。人们狂热地追崇他,让他甚至产生了就这样活一辈子也不错,就这样为了荣誉去跳舞也不错。
可同胞被人类的魔法烧成黑炭的惨状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没有被荣誉冲垮,挣脱了虚荣的束缚。
他保有了存在于世的最宝贵的东西——尊严!
哪怕他的声名越传越远,甚至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也想作为哥布林的阿碧而活,绝不是人类的切朵奥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