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谜底

最终章 谜底

陈卓璇醒过来的时候，人还在车上，前面坐着的是宋长青。

“醒了？”他的左手搭在车窗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烟。

“宋先生？”陈卓璇的声音有点干，眼睛眨巴眨巴的有些涩。

宋长青见她醒得差不多了，顺着窗户扔了烟，又把玻璃窗摇起。

隔着玻璃，他指了指不远处。

神父装扮的人正拖着一位新娘往外走，陆柯燃在隔了百步远的位置跟着。宋长青的车不错，玻璃的隔音效果好得紧，陈卓璇只看得到陆柯燃的嘴吧在动，却什么都听不到。

“怎么回事？”

宋长青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互相摩挲着，“她想救你。”

陆家能在上海法租界这一块儿立足，又有今天的地位，只靠着明面上的正经生意，是做不到的。

陆先生早些年已经开了帮法国人牵线搭桥卖军火的先例，只不过从前的都是卖给土匪、帮派或者有钱人傍身用。这一来二往，陆家既有了法国人明面上的照拂，又有了暗里黑道上的帮看。

陆柯燃这一次做的，只不过是换了人做这门生意，把军火弹药以低价格卖给了内陆的军官。

是军官，却需要买走私的军火，要做的自然不是能见光的事。

是谋反，往好听里说，就是革命。

蒋先生前阵子要的军火多了，陆柯燃也能猜得到，要开始了。特意去了北平一趟，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婚约是真的，只不过和她定下婚约的人，不是陆柯燃，而是陆柯燃那位早夭的哥哥，不过婚书用来骗骗她大字不识一个的继母还是绰绰有余。

离了北平，避了战乱。上海却也没有那么安全。

陆家往内陆送了军火的事，到底是纸包不住火。可无论是袁方还是日方都不敢在租界先动这个手。

陆家明里暗里有几棵大树护着，可陈卓璇不一样，她命轻贱，就算是死了，陆家不可能因为这样一桩小事去请法国人讨公道，说到底，利益没有牵扯到人家。

陆柯燃那天在茶室里一双眼睛盯着宋长青，要他在婚礼的当天带走陈卓璇，保她安全。

又派了辆一样的车从胡同口出发，在路上两辆车来回穿行，没人分得清哪辆才是应该去教堂的车。

到了教堂的变成了和陈卓璇七分像的人，又靠着化妆硬把七分变九分。她又是初到上海，没几个人认识。

婚礼特意地留了空子，要的就是这些特务自己过来抓人，又亲眼看着“陈卓璇”死在众目睽睽下，全上海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死了，她就安全了。

陈卓璇坐在车上，听得很认真。

“所以她为了我杀了一个人。”

“为了救你。”

“可她不用死的。”

“只有她死了，你才安全。”

陈卓璇一阵翻山倒海的恶心，空气里残留的烟味加上或有或无的血腥味一个劲的朝着她扑过来。

“宋先生，送我回陆家吧。”

宋长青见她难受，开了车窗通气，这才启动了车。

陈卓璇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又看见陆柯燃陪着买的衣服，陆太太送的镯子，又想起在北平，陆柯燃来接她那天。可是转眼，又是教堂前面倒下的新娘，白色的婚纱上全是刺眼的血。

她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从北平带来的东西。

[柯柯，外滩的春潮，我们不能一起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