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一段时日过去,利兹的笑容不见踪迹,疑惑的神情倒越来越多,她时常望着镜子一动不动,末了,微皱眉头,揉面团似的揉捏自己的脸,然后用手拽着两边脸颊向上提。嘴角倒是上扬了,脸也不成样子。
利威尔走过来问她在做什么,她不言,盯着利威尔的脸看,好半天,把刚刚在自己脸上作恶的全过程在他脸上重现一遍。
“喂。”利威尔弹她脑门,阻止对方在自己脸上作乱。
利兹就微微噘着嘴,捂着被弹得发红的额头看着利威尔,然后比划着问他:“你怎么也不笑?”
利威尔才反应过来她刚才一系列举动是在做什么:“我不爱笑。”
利兹听罢眨眨眼,神情认真地比划:“我不会笑。”
然后又严肃地加一句:“所以在练习。……佩托拉喜欢看。”
利威尔看罢拧起眉,俯身在她的嘴唇上重重咬一下,声明道:“我也喜欢!”
利兹只好又改为捂着微微发痛的嘴巴:“那更要练习了。”
可又过去好一些时间,利兹每天就差没把自己的双颊揪得发肿,却依旧驯服不了自己的脸。
见她比自己还沮丧,反而令佩托拉油然滋生出一股愧疚。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不可能的嘛。”欧鲁还雪上加霜,气得佩托拉一整天没有同他讲话。
直到又是吉米一脚插进来,佩托拉对这件事的认识才出现改观。
“为什么非得笑出来不可呢?”他轻轻捏了捏利兹有些发红又鼓鼓的腮帮子,对佩托拉道,“我觉得就这样也挺可爱呀。”
“话是这么说,”佩托拉捂着腮帮子,伤脑筋地望着利兹,也心疼地摸一摸她的脸蛋,“利兹不哭不闹的,连笑也不笑的话,保不齐大家会产生误会的。”就像当初在墙外鲍尔与她发生的那场冲突,听欧鲁说起时,佩托拉心都揪作一团。
“大家是大家,利兹是利兹,咱们管那些人做什么呢?”吉米眨眼道,“难道前辈你认为,兵长是在意大家的眼光才希望利兹笑一笑的吗?”
佩托拉听罢怔了半晌,而后缓缓摇头:“我想大概不是。”她了解利威尔兵长,那个人是不会为了这种理由而折腾利兹的,兵长所希望的,大概是能让利兹本人在想要笑的时候会笑,这就够了。
吉米点头道:“既然小家伙实在不适应,不如还是顺其自然——咱们知道利兹心里是高兴的就够了。不然再这么耗下去,可就变成折磨她了。”
佩托拉听罢想了一阵,觉得对方说的不无道理。毕竟他们的初衷也是希望利兹能开心快乐,可不是每天扯着自己腮帮子皱眉。
“再说啦,不闹腾是因为咱们小家伙乖——”吉米说着,娴熟地把利兹捞起来举到半空中,笑眯眯地望着她道,“不哭可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咱们利兹要一直开开心心的,才不会哭呢,更不需要!对吧?”
利兹瞧着他,眨眨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佩托拉想,这么多人里,恐怕吉米是最把利兹当孩子的那个了。
就这样,让利兹笑的这件事就暂且搁置了。
不过佩托拉还是会偶尔拉着她,教她,嘴角再往上些,像露珠从叶尖儿滑落到叶心一样自然的弧度就好。
直到后来某一天,利威尔从公文之间偶然抬起头,看见桌子另一端正在写日记的利兹。女孩认真地一笔一划记录着当天的事,一面回忆着,殊不知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条无比纯真自然的弧度。
利威尔怔在原地,久久地,像凝视一幅美丽的画一般凝视着她。
知道这件事的利威尔班四人发了疯似的快活,逢人便提,骄傲之色溢于言表。
很快,大半个调查兵团的人都知道了,利威尔班有个会笑的小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