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白晋欢和前桌抬着垃圾桶，面色凝重地往前走。
身后还跟着几个拿着扫帚的男生正在卫生区里磨蹭，这松树下面太难扫了。
风一吹，松树针就掉下来。扎的人生疼，白晋欢是班长，有名但无实权。
在外面大家都听蒋沛的安排，没人搭理他。黄忠走的时候，他也没能去送。
被蒋沛锁在屋里了，前面的少年戴着帽子，快速地把树下的松针和落叶扫干净，回头挑眉分配工作:“你们把这里扫一下就行。”
额前墨色的黑发蓬松挡住他漂亮的瞳孔，不变的是深邃勾人的轮廓看到白晋欢时突然一冽。
白晋欢拿着扫帚在地上，扫几下嘴唇哆嗦，还挺好看，他的唇珠是很淡的粉色，睫毛也跟着抖动。
“你，去倒垃圾没问题吧？”蒋沛悠闲地拿着一只松果，眼神也恶劣起来。
“我自己一个人？”白晋欢伸长脖子，左看看右看看，周围的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今天是真的倒霉，猴子因工作能力太优异，被班主任叫去抬水了。
这个组里就剩下他和蒋沛，以及蒋沛的一众兄弟们。
羊入了狼窝，白晋欢石化在原地气氛瞬间安静的诡异，众人抬头注视着他。
他们的眼神里盈满不服来打架的气色，白晋欢不想惹事，睫毛下垂果断抱起垃圾桶:“一个人就一个人。”
他们学校不是垃圾池，是直接抱着大桶倒进垃圾车里。以往轮到他们的时候，都是猴子去倒的。
他就负责站在一边说话，倒完垃圾后，两人再溜去厕所，猴子抽根烟他们才回教室里去。
现在换了班主任，游川规定了时间只能比其他同学晚一会，要不然就站门口。
蒋沛做事情精益求精，昨天刮了台风，他还非要让他们把地上的东西扫干净。
等到弄完，时间过去大半了。垃圾车的容量就那么多，整个学校上上下下那么多班级，等到他去的时候完全看不到放入口在哪了。
“这怎么弄？”白晋欢围着垃圾车来回看，抬头一行看大雁从空中飞过。
一张陌生的脸覆盖住天空，盯着他深情地看了一眼。
“有病？”白晋欢站稳，拖着贴有高二三班的垃圾桶，和他拉开很远距离。
那个男生先是愣了一下，挑着微漏风情的眼眸，花里胡哨的外表和幽深痴痴望着白晋欢的样子形成很大的反差。
这是上周和猴子表白的，那个傻东西，好像是叫蒋子帆？白晋欢现在看见姓蒋的人就烦，可不到垃圾又没办法转过头离开。
蒋子帆轻而易举地把垃圾桶倒扣一下，那些纸屑松松落落地钻进了垃圾车里，白晋欢看的人都傻了。
“同学，你这个身高……你们班的男生还让你来倒垃圾，太不是人了吧。”
男生说着，还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手掌无意地刮过白晋欢的头顶只到他的锁骨处。
“你给我滚开。”白晋欢几乎是怒目圆瞪，男人不能说身高。
“哈哈，我帮你弄吧。反正我也不想回去上课。”蒋子帆摸着新换上的唇钉，眼波流转间还散发着男性荷尔蒙。
没能拦住他，他果真一下子就给弄好了，对白晋欢说他这种无事献殷勤有点可怕，用谢谢这个词语，实在说不出口。
蒋子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一阵风卷过，额头上的黑发被吹开。
柔情含水的狐狸眼，毫无遮挡地露了出来。
“我会在猴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白晋欢摸了摸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尴尬地提着垃圾桶往后走。
“啊哥哥，可是我现在换了个喜欢的人，你也要帮我吗？”
少年巴巴地跟着他走，声音和外表也不一样，磁性像带着小钩子似的能撩拨人的心。
“我就他这一个朋友，你要是不喜欢他，别的我肯定也帮不上。”白晋欢放眼望过去，自己班的卫生区里空无一人。
他们都走了，白晋欢还倒垃圾的时候还在想，要快点弄，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影响了集体。
原来集体根本不在乎他。
“哥哥，所以你是在找你们班上的人吗？”
蒋子帆也是个人精，很快就捕获到他脸上的失落了，故意、添油加醋地说，“他们早就走了。”
在白晋欢听来，这句话和他们不要你了是一个味，心里不由得有些酸胀。
“白晋欢！你是要坐实你是猪的事实吗？倒个垃圾要六分钟，是想写检查？”
楼道里坐着五、六个男生，等得急不可耐的他们，早就想跑路回班级去了。
可蒋沛非要等白晋欢倒垃圾回来一起，其中看起来发育不良的小萝卜头就纳闷了，问:“你既然想和他一起回去，那你就找一个能力强的人去倒垃圾呀？”
“我不是想和他一起回去，我们是一个集体。”
两人吵得到不可开交，就听到了楼下满是绿茶味的对话。
高一的教室在一楼，他们挪到了二楼。但是学校没有电梯，班主任说过今天有领导来检查，所以他们只敢蹲在楼道里。
“我没有！”白晋欢怒不可遏地把红色的垃圾桶摔在地上，狠瞪着眼前吊儿郎当的一群人。
对视三秒，蒋沛眼角就悬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软着腔调回答:“不想倒垃圾，下次就不让你倒了，生什么气呀？”
“王八蛋。”他还是很气愤。
他感觉蒋沛带头孤立他，还总欺负他，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流氓胚子。
“好了先说到这里，运动会的参赛名单，我们的小公主弄好了吗？”
他刚把垃圾桶放回原位，在黑板上的游川就对他发起第2波进攻，白晋欢一头雾水。
“给。”蒋沛小心地把准备好的名单塞到他的手里。
白晋欢磕磕绊绊地说:“我应该准备好了吧。”
“你开心就好。”游川拐着弯地说他傻，身上穿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厂服。
“看着我做什么，不是你的姜候说我穿的太花枝招展了？”
他一直盯着游川的后脑勺，游川也不回头就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看。莫非他的后脑勺也长了一双眼睛？
终于熬到了放学，白晋欢没有申请住宿，终于不用看见蒋沛了。
校外月色朦胧，白晋欢伸了个懒腰，有点儿短的校服不争气，没盖住他雪白的腰身。
肚子一凉，白晋欢又缩了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嘴角弯弯，已经在开心地哼歌了。
那辆停在树下的悍马，已经等待已久了，看到他出来，就打开车灯冲着他鸣笛。
“什么鬼？他有病吗？为什么冲着我们鸣笛？”猴子撸起袖子，气鼓鼓地朝那辆车走去。
白晋欢跟在他后面，看着那车有点眼熟，就先按兵不动。
车窗里探出个圆乎乎的脑袋，是上次在和猴子家见到的小孩儿。
“哥。”甜腻好听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行人不多的道路上响的很突兀。
脆生生的喊声让猴子一懵，看见带着护耳帽的苏稚野，马上把袖子拉回去，翻了个白眼。
扭头就走，白晋欢也堪堪地松了口气，猴子一拳打上去，他们这个月的生活费就没了。
“哥，求求你，你别走，我不是来找你的。”苏稚野跑的飞快，抱着姜候的腿不松开。
白晋欢忧心忡忡地点开支付宝查看余额，点来付款码。猴子烦躁地晃了一下头，挂在腿上的人大概没想到他会真的甩开自己。
一下子磕到石头上，寒玉般的脸上立马涌出血，苏稚野哭的声音更大了，还过来抱着猴子，委屈地叫:“哥你别打我，好不好。”
“苏稚野，你又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我啊。”姜候不耐烦，但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看见一个小孩，一个很漂亮的小孩子被自己打成这样了，愧疚还是有的。
“我没来烦你，我是来赵欢欢哥哥去我家吃饭的。”苏稚野看姜候没推开他，悄无声息地把手放到他的细腰上。
人对美好事物都是向往的，苏稚野也向往，他爸妈在国外发展北美那边事业。
但是希望把根留在中国，能力有限的他们正在尽最大的努力，把商业版图扩到中国发展。
“什么？请我吗？小朋友我好像都不认识你。”白晋欢扯着他后背上呢书包看，“你的收款码在哪里，给你点钱，你去包扎一下。”
“是请你，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爸妈从M国回来了。”苏稚野说话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猴子。
白晋欢没话说，他妈妈确实提到过这件事，说他有一个闺蜜家的儿子要过生日。
“白少爷，是这样的，你妈妈已经到聚会了。”司机抬手看表，时间不多了。“我们小少爷是这场聚会的主角，不能迟到。”
“哦。”
白晋欢看手机，果然有他妈妈发来的消息。
“你能带上我哥哥吗？”苏稚野戳戳他的腿，眼里都是恳切。
白晋欢太懂那种期待的感觉，摸摸他的头:“当然，你哥哥现在是我雇的保镖，我到哪儿他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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