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蒋沛微信敲人，冥思苦想地编辑出的话，还没发出去，就等来了红色感叹号。
登上游戏，还收到了解除情侣关系的申请。
没关系，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少年蔫蔫地伏在书桌上，手指没节奏地搓着橡皮，小眉头肃肃地皱在一块。
看着裂开手机屏幕，眼里闪着稀碎的光。
白晋欢猜破脑袋也想不到，蒋戈会是他的网恋对象。
还叫小蒋美女？
这要是个抠脚大汉，他其实还能接受的。可为什么偏偏是蒋戈，那他之前说的甜言蜜语……
白晋欢的指尖滑动手机屏幕，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小蒋美女:在嘛？
白晋欢:在鸭，怎么了。
小蒋美女:晚上带你打游戏。
白晋欢:嘤嘤嘤，好的，等你哦。
手机一关，看不下去了，他都干了什么事啊。
他一开始只是拿这个人当上分工具的，才会那么舔狗。
说话回来，蒋沛不会把这事说给别人听吧，或者把他们的聊天记录公之于众。
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不行，我要给他封口费。”白晋欢在床上滚来滚去，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把蒋戈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噼里叭啦打出一句话，认真地斟酌着点了发送。
网速不行，圈圈转了两下，等待他的也是红色感叹号，真行！
白晋欢瘫在床上，划清界限是好的，反正他以后就不想再看见蒋戈这个混蛋了。
两人是在隔壁班，二班和三班的男生总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来。
今天也不例外，白晋欢一路小跑到学校，主任正带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学生往办公室走。
和迟到的他碰了个正着，白晋欢头发被风吹乱，围着灰色的古驰围巾看不清表情。
猴子站在主任身后，脸颊肿得老高了，冲他挤眉弄眼。
“又是你，白晋欢！”主任挺着啤酒瓶大肚子，跺着脚，香肠厚的嘴唇抖动不止。
他气的。
“主任，我早上……”白晋欢知道他这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教导主任懒得听他解释:“又是你挑的头吧，给我去办公室。”
“不是……”白晋欢百口莫辩。
是就是吧，迟到的话扣三分，聚众斗殴只扣一分。
他和这群兄弟在狼哭鬼叫，嚎上两句“不公平”。没准就能和二班那群好学生一样，不扣了。
主任气得面部扭曲，白晋欢垂着头站在人群后，暗自庆幸还好忘记拿书包了。
“你们几个扫雪都能打起来，你说说你们！”主任火眼金睛，透过他们看悠闲到四处张望的白晋欢，“白晋欢，你在往哪看呢！”
“在在在。”白晋欢挤在他们中的缝隙，乖顺地站在主任面前。
还不忘抬眼看一下，是哪个龟孙亲自上场了，能把猴子捶成这样。
这一看不要紧，这波人竟然全是蒋沛的兄弟，还是密不可分、整天黏在一起的那种。
“呵呵，怪不得呢。”白晋欢眯起大圆眼，对着猴子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对方立刻心领神会，捂着脸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主任，好疼啊，蒋沛把我打毁容了。”
“蒋沛？”
“蒋沛！”
两道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分别出自白晋欢和主任的嘴，猴子疼得哎吆哎吆地叫。
白晋欢还在懵圈中，癔症地扶着猴子的胳膊。
他们打架斗殴，蒋戈一般是不会参与的。要么旁观，要么走开，白晋欢觉得他就是显摆、装。
“你把蒋戈打成什么样了，你说你疼，疼也给我忍着。”主任气的脸色铁青。
训他们的时候吐沫星子乱飞，看二班那群毫发无损的优等生就是笑眯眯的。
最后，白晋欢和猴子蹲在办公室里写检讨。
对两个经常写检讨的人，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了，可白晋欢心里还是很不爽，他就迟到了一分钟。
“大哥，你不夸我？”猴子撩起刘海，肆无忌惮地坐上班主任的软椅子上。
这会上课了，办公室里没老师。
“我夸你什么？我原本就翻墙进来了。”白晋欢憋着一肚子气。
猴子掏出创可贴撕开，一脸骄傲地说:“我把蒋戈打了啊，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气。”
“那你怎么不等我来，我讨厌他又不是一两天了。”
白晋欢无奈，对着冻僵的小手哈了口气，弯曲了手指接着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
猴子抿着嘴，拿起笔开始抄:“以前吧，我觉得他这人只是不爱说话拽了点。结果你知道吧，他今天在我们扫地的时候，把一个特别丑得雪人放在我们卫生区里。”
“有病吧，那你怎么做的？”
白晋欢冻的不行，腿蹲的麻木了，偏过头看着猴子和他一模一样内容的检讨书。
“我拿着扫帚给他铲走了，他都像疯狗一样扑了过来。”猴子边说边扯扯嘴角，表示很不理解。
“你说他要是真的喜欢堆，堆别的地方啊，干嘛非要丢我们班的卫生区？”猴子不以为然。
“可能有病？”白晋欢把围巾紧了紧，余光瞥见门口越来越近的那道黑影。
赶紧伸出手拍了拍翘着两郎腿的猴子，两人一溜烟地蹲回墙角，老老实实地趴在腿上接着写。
脚步声沉稳有力，不像是穿高跟鞋的女老师，白晋欢写完了，无聊地转笔。
“噗嗤噗嗤。”猴子伸过来手把他写的检讨拿走，原封不动地抄写剩下的内容。
“梅老师，麻烦您了。”
“怎么会不麻烦，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远处传来对话声，猴子和白晋欢齐齐地抬头。发现刚才进来的根本就不是老师，而是蒋戈。
他正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他们。脸上是那种不正常的红色，胳膊腿还健在。
猴子受不了他蔑视的眼神，倏地一下子站起来了，扬起下巴，白晋欢也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剑张弓弩的画面，也不是白晋欢和猴子突然炸毛不过两秒，梅老师就驻足在门口。
双臂抱在胸前，冷冰冰地问:“你们两个干什么，到了办公室里还想打架吗？”
白晋欢侧目看过去，梅老师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仪容端庄的妇人，正微笑着看他俩。
鸡皮疙瘩都起来，猴子捏着拳头随时都要爆发一样，白晋欢赶紧握住他的手，嬉皮笑脸地拉着他:“没有没有，我们写完了。能回去了吗。”
“能了。”梅老师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印象，“滚回去吧。”
“好嘞。”白晋欢把除了字迹不一样，其余哪里都一样的检讨放到办公桌上。
吁了口气，就往外走。梅老师和他亲爱的母上大人是闺蜜，虽然梅老师嘴不碎，但他还是有点害怕的。
白晋欢推着猴子走，两人见好就收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少年清冷的嗓音突然响起:“妈，假条，批下来了吗。”
“批下来。”温婉的女人身上有一股和他妈喷的香水味道，头发利索地扎在脑后。
看起来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和白晋欢脑补出的不一样。蒋戈挡在他们面前出去，女人手里拎着几个奢饰品袋子。
白晋欢认得这种牌子，偷看一样里面装的都是男士款的运动装，是给蒋戈买的吧。
那他家庭应该挺幸福的，怎么会生出那么阴暗的心理，总和他们过不去。
这层楼道的长度很长，白晋欢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跟在猴子后面，避开蒋戈回头藐视他的目光。
突然他看到灰白色的水泥墙前多了两个蔚蓝色的课桌，课桌上还放着他的水杯。
门后突然探出个头:“白晋欢，老师让我告诉你和猴哥哥，你们这个星期就坐在门外了。”
猴子扣着墙皮，两人认命地坐在冰凉的凳子上吐槽:“这天，坐门外还不得冻死！”
“发烧就能回家了。”白晋欢嘴上这么说，还是怕冷，把围巾掩到鼻头上。
空荡荡的走廊上，一阵大风刮过雪花还能飘到他们脸上，猴子不知道在哪弄了团毛线，在哪勾勾扎扎的。
“猴子，我有点冷。”白晋欢的睫毛如鸦羽，轻轻扇了两下。
赵姐都回家备孕娶了，还不忘记惩罚他们。
“北风萧瑟啊。”蒋戈抱沓书神志不清地把头伸到他们面前，阴阳怪气地说。
要不是他身后还有个面目和善的阿姨，白晋欢早就掀桌子开骂了，现在除了当没听见，别无他法。
“猴啊，你围巾是要给谁？”陆微阳哆哆嗦嗦地把手插进袖筒里，双眼蒙上一层雾。
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下课铃声响了。陆微阳钻回班里，找了个能取暖的地方蹲着。
“小公主，你这是发烧了。”黄忠拿着冻得硬邦邦的葡萄，不知道该不该递出去。
白锦欢无奈地捏着鼻子，又缓缓松开，吐了口气，像是做了某个主要的决定。
他拿了一个笔记，字迹还算公正的语文课本:“帮忙请个假，我翻墙回家了。”
“我送你出去。”猴子扶着陆微阳让他骑在肩膀上，小心地把他推了出去。
“大哥，你落地了吗？”黄忠跟在一旁，声音有点飘。
“落地了，你们快点回去吧，黄忠千万别感冒了。”
陆微阳扶额，沿着路拦了个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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