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仅仅是单纯没事找事。
沈椿再一次见证了两人不到五分钟的闹翻,彻底改变了对这十位兄弟的看法,他之前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融合,但看来并不是,十个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导火索大概是三四两人。
听沈七的意思,老三老四已经辞世,老大游离在外,老五和老二在塔里教书,老六是北塔的治疗长官,老九在国安科的法医鉴定科工作。
沈椿第一次来治疗塔那晚见过老六一面,那位大概也是听说了大哥回来的消息打算来见一面,没想到见证了一次吵架,没过两天又回了北塔,没必要的话很少回治疗塔了。
不过老六挺喜欢沈椿,没次回塔都给他带了不少北方城镇的特产,五颜六色的糖,各种各样的零食,完全是把他看成小朋友一样待着。沈椿就喜欢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听着老五和老六一附一和地给他讲过去的故事。
如果说老二和老九是一物降一物,那么老五和老六就是欢喜冤家,一凑在一起就不知道在笑什么,聊两句就能自顾自的笑开。
沈椿接触着这几个奇葩的兄弟,第一次见到这种严重的情况,沈七毫不留情面,完全拿捏着弱点进行无差别攻击,看似是骂了老大,实则将其他兄弟也批了一顿。而这大概戳到了沈延的痛点,惹得他几乎要失控。
屋里落进来一束清冷的月光,外头狂风呼啸,拍打着简陋的木窗,沈延弓着腰,肩胛耸动着,呼吸沉重,就在沈椿以为他要发泄一通时,画面突然一转,又换成了其他的画面。
“……”还真是,一点儿预告也没有,转场也生硬。
眼前是飞掠而过的树影,沈椿适应了会,才反应过来这是沈延在跑,他跑进树林里,脚步匆忙,呼吸急促,沈椿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也一同极速跳动起来,更加真实的感觉也传达到了他的神经里。
沈延穿过一片白烨树林,骤然停在一道断崖前,面前是汹涌澎湃的海浪,一层高过一层地拍打在嶙峋的海岩上,发出震撼的咆哮声。
天彻底暗了下来,乌云往下挤压,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天际远处的乌云堆里有一处漩涡,骤然吞噬了四周的一切,越变越大,形成了一个漩涡云。
沈椿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了,跟着沈延哧哧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二哥!”身后有人在喊他,沈延寻着声音转过头,地势比较低平的地方站着治疗组的副组长小赵,“情况不太好,许多人都受了伤。”
受伤?什么情况?
沈椿满脑子不解,对于突然的场景切换有点摸不着头脑。
沈延咽了咽喉咙,将手抵在嘴上咳了几声,哑声问:“沈非梨呢?”
沈非梨出事了……沈椿脑子里只冒出一个想法,自行推断了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小组赛的第二部分,在海下的行动,但是情况突变,天气毁了一切,比赛人员大部分都受了伤。
而且瞧沈延担心成这样,沈非梨估计也出了什么事。
小赵摇了摇头,声音很低地回道:“目前搜救还在进行,沈非梨还没找到,不过二哥你可以不用……”
他话音未落,沈延已经错过他的身子,快步往站在另一端的沈七走过去,海风吹得两人的衣摆四处飞舞,沈七梳妆整齐的头发也被吹乱了,他淡淡撇过来一眼,没做声。
“给我个保证。”沈延说道。
沈七插着手,看着海平面起伏的波浪和骇人的乌云,声音还是那样冷,“什么保证?”
“那孩子!”沈七拔高了声音,嗓音一下被呼啸的狂风打碎了,他不得不再度提高了音量,“他必须回来!”
“我不能确定。”
“这是你们的失责!”
沈七轻哼了声,“突发情况也是比赛的一部分。”
沈延情绪十分不稳,冲上去揪着沈七的衣领,面目凶狠,用只有两人的声音低低说道:“你他妈别跟我扯这种屁话,我要你保证让那个孩子活着回来,不然你也将面对一个突发情况。”
沈七波澜不惊的眼睛抬起来迎进他的瞳眸里,闪过一丝飞快的情绪,“他看起来很重要,怎么,是你们治疗塔难得一见的小天才?还是你和老大的宝贝学生。”
“你别他……”
“好了,二哥,”沈七第一次喊他二哥,忽的笑开,眉眼都弯了起来,“我保证你那个孩子会活着回来的,好吗?”
沈延顿时一愣,被沈七轻轻挣脱了,等他再回神时,小赵从身后跑过来,面露喜色道:“二哥!二哥!有消息了!孩子们没什么大碍!”
沈延迟钝地回过头去,小赵奔上来,明显地松了口气,“他们都在那座岛上,”他指了个方向,仔细看向海平面,可以看见突出的一点黑影,大约因为天气,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里还有座岛,“孩子们都在那座岛上,已经坐上了搜救的艇,很快就能回来。”
沈延大约嗯了声,转过头看着沈七,对方正在整理凌乱的衣衫,又恢复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许是感受到了沈延的目光,抬起眼,朝他露出一个笑。
明晃晃地在显示他的得意。
沈椿见着那个笑容,怎么看还是觉得怎么渗人,隐隐约约听见一句骂人的声音,愣了会,有点不确定,这该不会是沈延的内心活动吧?
但声音一闪而过,沈椿也没听个明白,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跟着沈延转过身,和小赵往另一边加紧脚步回去。
正如小赵所说的那样,大约晚上时,一批批搜救艇才到了岸边,被医疗人员抬着回了寨子里,也不知道在这种极端天气,那几十艘搜救艇是怎么风驰电掣地穿过茫茫大海的。
不过,看样子第二组的比赛并不是彻底的海下活动,应该是运送到新的孤立岛屿上进行比赛,没想到天气变得如此恶劣。
沈延焦急地查看着归来的比赛人员,看他们没有多大碍才松了口气,不过有些也确实受了伤,嘶着气痛苦不已。
见不到沈非梨,沈延有些心不在焉,在治疗营里来回踱步,直到一声吵闹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他箭步冲出竹楼,往下一看。
沈非梨正和最后一批归队的救援人员勾肩搭背,脸上笑容满面,浑身湿透了,不知道在聊什么,一点也没有被吓着的样子。
“沈非梨!”沈延咬牙切齿地喊了他一声。
聊天声戛然而止,沈非梨顿了下,犹豫着抬头,见着沈延那张怒气冲冲的脸,赔了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