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二年十月,辅国大将军宁光逢诞下皇长女,女帝赐名“悦宁”,册为皇储,普天同庆。
悦宁,凰悦宁。凰凌世,心悦,宁光逢。
世人都以为,女帝那空荡荡的后宫中,马上就要入主一位凤君了,却不曾想过,这事便没了下文。
更让人费解的是,眼看过去了两个月,这位因怀孕而卸任的大都督,竟也没有被安排新的职位。
于是,又有人恍然大悟,看来,女帝陛下也并没有那么喜欢这位大将军,不过是用了一种温和而缠绵的手段,来夺他的兵权罢了。
帝王心术啊。
而这传言的当事人俨然没有出来辟谣的意思,于是乎,传言便甚嚣尘上,以至于为了参加宫宴而刚刚返京没有几天的平北大都督都听闻了些风声。
“阿宁,你到底什么时候进宫?”沙以文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一见到宁光逢,连茶都没喝一口,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宁光逢满不在乎地答道:“我进宫又不是你进宫,你怎么比我还急。”
“那你们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没名没分的,就算她现在当了女帝,也不能睡了就不认账吧?”
“姐,你是我亲姐。我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宁光逢无奈道,连忙转移话题,“你要真有那个闲心啊,不如给我们家小麻介绍个姑娘,他自打回到羽都,就天天赖在我府里,撵都撵不走,说我只管自己跟陛下卿卿我我,一点不关心兄弟的终身大事,念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正说着,麻允便走了进来:“宁将军,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哪有,我是那种人吗?”宁光逢用手臂勾着沙以文的肩膀,冲着麻允挤眉弄眼,“小麻,你不是想要姑娘吗?这还不赶紧来讨好讨好你沙姐,让她从平北府给你弄一个来?”
“好办啊!”沙以文脑子一转,一拍大腿,“小麻,你觉得若水这丫头怎么样?”
“啊?”麻允犹豫了,“大家一起打天下的交情,都是兄弟,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沙以文理直气壮,“就因为是一起打天下的交情,才有了解啊!你看你们宁将军,不就是吃的窝边草吗?”
“???”宁光逢万万没想到他躺着也能中刀,但也很快做出了反击,“说得对啊!你看看,沙姐和艾思悦不也是一样吗?话说,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草,小子,敢揭你姐的短,想挨揍是不是?”
一片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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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宫宴一如既往地热闹,女帝照常出席,但祝酒过后没多久,就吩咐诸位爱卿们自乐,不必以她为念,便提前退了席。
女帝不在,宫宴上的气氛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更热烈了几分,大家放开了拘束,觥筹交错,专注吃饭的、聊天的、喝酒的、一言不合打架的,通通都有。
宁光逢正欣赏着左金吾卫中郎将元谭暴打兵部尚书郑令言的好戏时,一位内侍走到了他身旁,躬身道:“大将军,陛下唤您去栖梧宫。”
“知道了。”宁光逢起身离席。
宁光逢刚到栖梧宫门口就隐约觉得不大对劲。
凰凌世站在门口迎他,不等他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就拉着他向里走去。
栖梧宫中,红烛高照,满室喜色。
“阿凌,你这是要……”宁光逢心中有了猜测,却有些难以置信。
“近些天来,羽都中有些流言,我听说了。”凰凌世拉着他的手,低声道,“说我对你始乱终弃,说我只是馋你身子,还借机夺你的兵权……”
“我又没有相信过那些话。”宁光逢笑道,“虽然你馋我的身子是事实。”
“我不仅馋,我还要吃,怎样?”凰凌世琼鼻一皱,调笑了一声。
“阿逢,过完年,你就要回镇西去了。”凰凌世捏了捏他的手,“不能纳你进宫,让你承受这些流言,我很抱歉,所以,就赔你一个洞房花烛好了。”
“虽然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但以后,我一定会再还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宁光逢轻吻上她的额头:“其实这些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只要是你,怎么都好。”
红烛摇曳,人影成双。
一拜天地。
没有司仪,没有宾客,两人的身影缓缓拜下,天地见证。
二拜高堂。
既无严父在侧,也无慈母相送,只有两块牌位摆在供桌上,在红烛闪烁中,仿佛也噙着笑意。
夫妻对拜。
共订白首之约。
凰凌世取过桌上的金剪,将宁光逢与自己的发各剪下一绺,挽成一个结,装入锦囊之中。银白与墨黑两色搅缠在一起,如同太极双鱼,相生相长,一体同心。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金杯盛玉液,合卺共饮。
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