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许行和元焱四目相对，两人脸上都看不出表情。

良久，元焱率先移开目光，仍是一副木讷的样子：“定远侯二公子看着便聪慧，倒是能补一补我的不足了，”说着，他冲着许远一点头，道：“以后多指教了。”

许远还没被皇子这么重视过，什么礼数都忘了，受宠若惊地狂摇头：“不敢当不敢当，共同进步，共同进步……”

许行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敢应啊。元焱的大脑分个褶皱给他，都可以让他的智商上个档次了。

今天算是许行赌对了。 凭他现在的实力，还不敢和另外两个皇子争锋。

不过……光凭这份隐忍的心性，就足够让人高看一眼了。

许行看了眼元焱，他又一个人坐着了，整个人不比木头更有活力。但许行不会被他这幅模样迷惑，这个人，现在已经在他的一级戒备名单上了。

两位皇子都挑选完了，被“剩下”的许行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元泉的伴读。

任务终于跨出了第一步，这一步是向奖金的冲锋号啊！

许行脸上还是那个端方君子，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直呼好耶。

出门的时候，那个被砸破头的太监还候在门口，头上的血已经干涸凝固了。

许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打工人，都不容易。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些银子，这还是戚夫人出发时塞给他的，沉甸甸地坠在袖子里。

大张旗鼓地给钱太像贿赂了，许行不想让人知道。许行偷偷把银子递给太监，小声道：“交班之后去找个大夫吧。”

也不知道这个太监的主子是谁，希望不是五皇子这个罪魁祸首吧。

太监看着递过来的银子，愣了愣，终究还是没有接过来，陪着笑脸道：“奴才不敢，贵人真是折煞小人了。”说着，他拿出自己的腰牌，双手呈上给许行过目：“奴才是寿安殿的人，特奉贵妃娘娘的旨意，来请您前往一叙。”

这下轮到许行愣住了。他本以为今天是见不到元泉本人了，谁知道还有这么个惊喜等着自己。

许行开心得人设都快绷不住了，眉梢都染了一丝笑意，美人开颜，死气沉沉的隆冬都焕然一新般，小太监年岁不大，一时间被这美色煞到了，磕磕绊绊道：“还请贵人随我来……”

“好，我同舍弟说一声，”许行扭头找到许远，许远应该听到了他和小太监的对话，撇撇嘴，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忙吧。”

许行便同太监一并离开。一路上，处处以梅花为景。照理说，偌大的皇宫，不应该只有这一种观赏植物，更何况梅花只在冬季开放，那其他季节用什么点缀？

许行好奇，便问前面带路的小太监。小太监道：“奴也知之甚少，小人自小在这宫中长大，一年四季见到的，都是这梅花。除了咱们七殿下和贵妃娘娘的宫中，其余各处都种满了。只因贵妃娘娘闻不惯梅花的香味。”

许行知道这是小太监在提醒自己贵妃不喜欢梅花了，大概是觉得他承了自己的情。

可许行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只是给他一点医药费而已，况且他也没收。

这样算下来，反倒是许行欠了他人情了。于是许行岔开话题道：“听说七皇子殿下贵体欠安，连宫门也很少出，冬季更是时常卧病在床。那这人人都看过的梅花，皇子殿下反而赏不到了？”

“这……如此说来，倒确是如此。”

许行一笑，不再说话。小太监的脸默默红了。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小太监忽然开口：“关于这梅花，奴才倒是庭宫里的老人说过几句。”

许行来了些兴趣，道：“嗯？什么说法？”

“听说在圣上年轻时，曾独宠一名女子，那女子虽是平民出生，虽然清冷高贵，绝世出尘，如梅精转世，圣上爱屋及乌……”

“便移了其他奇珍异草，”许行借口道，“只留这梅花？”这情节也太老套了，许行张口就能给他编三个不同版本的。

“您怎么知道？”

许行不答，反问道：“那女子后来如何了？”

小太监答不出来了，他本也不是局中人，道听途说罢了。

连结局都没有，果然是假的。许行下了定论，也不为难小太监，将这件事轻轻揭过了。

说话间，已经能看见寿安殿的铁画金钩的牌匾了。

小太监踟躇一会，说：“方才的闲谈，还请您不要外传……”

许行了然点头，谁敢在皇帝家里编排他啊？这不是嫌活得不够长吗？不过看小太监这幅郑重的样子，倒是像把这件事当真了。

他便答应了下来：“当然，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这下小太监耳根都红透了，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许行暗自纳闷，但还是跟了上去。

眨眼间，寿安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