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大姑奶奶，小姑奶奶，老太太刚念叨了，你们就回来了，上杭的天气还适应么，离家这么多年，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也是我们王家的主子。”

迎面走过来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正是王家的当家主母，大夫人的弟媳王曹氏，她嫁过来那年，大夫人己远嫁京都，王姨母也嫁到江北，三个人并未交集，可这几日，为了迎接大夫人一行人，多年不管事的王老夫人命人大开库房，重新修了两姐妹住的院子，并增添了很多金玉摆件，她的夫君，更是忙里忙外，面上一团喜色，她偶尔抱怨几句，说花销大了，刚起个话头，就被夫君训斥一顿，她和这两个大姑姐，尚未见面，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心里暗想，两个京都无权无势的寡妇，带着个小寡妇，回趟娘家，为何要这般隆重，因此一见面，便想争个上锋，不想让国公府夫人压了风头，因此喋喋不休的冲着大夫人和王姨母编排了一大篇子话。

“弟妹，此次初见，你这小嘴果然是伶俐了。”大夫人回到娘家，底气十足的回怼道，神情之间不自觉得流露出京都贵妇的威仪，这也曾是她抵触和惧怕的，如今却十足的在上杭娘家流露出来，岁月悠然中，她己然变成了她曾钦羡和拒绝的模样。

王姨母则还是老样子的躲在大夫人身后，嘟着嘴，小声道“就她长嘴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会说话。”

“哟，大姑姐，我这是见你回来高兴么，多说了几句，怎么就动气了呢。”曹氏不知为何，在气势上就弱了下去。

大夫人不再理她，快步向里面走去，三间宽阔的正房，己在眼前，她眼圈一红，拉着王姨母的手，抢步奔入屋内，一见坐在高位上白发苍苍，探着上半身，紧紧望着门口的老母亲，紧走几步，跪在王氏的脚前，抱着她的膝盖痛声哭着说“母亲，不教的女儿回来看您了。”

王氏一见两个女儿，眼中陡然射出两道欣喜的光芒，一手搂着大女儿，一手搂着小女儿，用力拍打着她们的肩膀，哭道“老大啊，我养了你18年，嫁了出去，竟然这些年都没有回过一趟娘家。”

大夫人听着母亲训斥，心中越发酸楚，若能回娘家，谁不愿意回来，可结婚不久，国公爷就去了边关，留她一人守着国公府，她怎能回娘家呢，越想越痛，哭的肝肠寸断。

“姐姐！”王旬怕母亲和姐姐哭坏了身子，上前挽前大夫人，搀起王姨母，又含泪劝着王氏说“母亲，两个姐姐千里迢迢带着外甥女和你的小孙子一起回来了，你快收收眼泪，见见她们。”

“奥，对，对，看我老糊途了，快，我的遥儿呢，还有我的书儿，快来，上我怀里，让我抱抱。”王氏抬起泪眼，老眼晕花的向下瞧去，就见一个瘦削高挑的女子向一柄尚未出鞘的宝剑笔直的站在下面，神情间凛然不可侵犯，尤如当年的国公年上门提亲，一张口，就容任何人拒绝，她身后一个婆子手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正望着她，砸着手指。

“沈瑶？”王氏唤道。

沈瑶上前一步，跪在大夫人身侧道“沈瑶见过外祖母。”说话间己真情流露的哽咽着说道。

“好，好，我的外孙女，你受苦了，来到外祖母这，不用再为了银子操心了。”王氏伸出一只布满皱褶的手爱怜的抚摸着沈瑶的头顶，我们王氏的孩子，怎能为了钱而发愁？

一提钱，曹氏心中又是不喜，不知道老夫人从哪里知道的，大夫人被人逼着还二十万两银子，又急又怒的找到她夫君，命令到，这二十万两，王家替她还了，她那傻夫君，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二十万两啊，她越想越气，这王家的女儿都是讨债鬼么，想到这，语气有些不善的道“老夫人，该摆饭了，厨房里己经热了三遍了，再不上菜，又要重新做新的了。”

“怎么，我王家让你管了几年的家，女儿回门，连口热乎的菜都吃不上么？”老夫人显然动怒了，她这把年纪，接回自己苦命的女儿，还要看儿媳的脸色不成。

“是，儿媳妇不敢。”曹氏碰了一鼻子灰，转身退下，哼，老娘有儿有女，不在你面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