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晨在众人的掌声中,兴奋的涨红着脸,两只眼睛熠熠生辉,他鼓起勇气直视着候爷,他心里暗暗想,这勇气源于沈瑶,源于他心爱的姑娘。
“黄口小儿,常晨你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么?"
候爷望着站在身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似在他的身上找寻着候爷年轻时的身影,常晨是他堂哥家的小儿子,面容五官镌刻着常家人的刚毅,而他的儿子常松却长的更像他的母亲,细长条的脸,似极了江南烟雨中飘荡的一弯轻舟。
”战争只要开始,无人能预测它何时结束,或者一个月,或者一年,或者十年,绵延数代人,战争意味着死伤,意味着有无数的老母亲盼不回她的儿子,有无数的妻子失去了丈夫,有无数的孩童没了爹爹。“
”战争的起始血流成河,战争的终止,瘟疫四虐,大灾之后必是荒年,人口锐减,民不聊生,食不裹腹,乱世中的百姓,还不如一只有牙有爪的狗!“
候爷是亲身亲历过战乱的,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每每午夜惊醒,眼前耳中依旧是喊声,厮杀声,哭嚎声,战争他此生经历一次就够了,无论任何的理由,能和平解决为何非要死人呢?
常松倔强的抿着唇,候爷是他的伯父,他从心里敬畏的长辈,虽然他不赞同伯父的话,可此时,他也不可能如一同倔强的黄牛般顶撞他的伯父。
“依候爷的意思,这仗不能打了,那就任由鞑子现在合谈,等他们兵强马壮了,长驱之下,铁骑践踏我们武朝的江山,直接杀入京都么?”常晨身后,一个身穿藏蓝色袍被褂的中年男子扬着两道粗眉,毫不客气的质问着靖远候。
靖远候的涵养在好,听了他的话,也暗暗动气,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不就等于直白的说他靖远候怕死,误国么。
“这位将军,我常树自二十岁就跟随先皇征战杀场,先后两次于边关剿杀鞑子,参加了武国元年的凛冬战役,你说我怕死?我在刀尖上滚过来的人,我会怕死?”靖远候声音陡然提高,又突然降下音调,声音沙哑的道“我是看了太多因战争而起的人间惨祸...........战争一起,最苦最难最惨的就是老百姓。”说到最后,靖远候竟忍不住潸然泪下,想是触碰到了记忆中的痛处。
人群陡然沉静了,战争不是只有凯旋后的论功行赏,荣华富贵,战争是无数的白骨垒成浇筑的尸山血海,这一点无庸质疑,可一想到,鞑子的铁骑,鞑子的钢刀要踏平武朝,屠尽武朝的百姓,这战必须要打!
“和谈,只是鞑子的缓兵之计,我们不信鞑子, 鞑子也不信我们!”又一个人高声道。
“是啊,是啊。”
“对,对,还是要打。”
屋中一时如沉寂后涨腾的水,再一次爆发出了嗡嗡声,热烈的感情激荡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甚至望了礼法规矩尊卑,好似除了靖远候,屋中端坐的人都己穿戴好盔甲,出了这个院子就要奔赴战场,舍生取义一般,他们溺死在自我的感动中,任凭感官的冲动,生死都是未知,哪里还管得了需多,高谈阔论一时,乐呵一时。
靖远候无奈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闹剧般的客人,长叹一声,他也无能为力了,民心所向,民意如此,这场战争看来是避免不了的了,他的心头涌起浓浓的不安,国破家亡似乎离他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