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耀眼的光景代表了这座城市的繁华,但城东的旧居民房却仅偶有飞驰的摩托穿梭在小巷间,那是夜班归家的人,更是这巷间少有的人气。
常安听到那摩托声,就知道是住在附近的保安终于换班回家了,但这也表明时间不早了。他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支离破碎的躯体,贴心地盖了块白布在这人脸上。十几分钟后,警笛声终于赶到。来的警察是这的老民警了,不老的一般找不对这的路。老民警不过五十出头,却满脸带着岁月的沧桑,乍一眼以为他快熬到退休了。
这位老民警闻名遐迩,听说他早年是干刑事案件的,后来受了伤才来到基层单位。尽管上了年纪,但他眼神依旧精明,还带着点以前做刑警时的直觉。常安一般不敢在他眼前晃悠,总担心把自己给暴露了。
于是这位装模作样的绅士先生琢磨了下用词,把“自己买瓜回来却在楼下撞见具不认识的尸体因此收到了惊吓感到身心俱疲”这件事用凄惨慌张的语调陈述了一遍,企图现在就上楼,离开这位老民警的视线范围。但天总不遂人意,他居然还得去警局做份笔录。
警局里并不止他一个人在等候,还有个年轻男子在。做完笔录,常安想起来前厅那名男子,模样格外年轻,但城东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搬出去了,剩下的他早已经混了个脸熟。这人只可能是外来的了。
他悄悄移到那名男子附近,打量起人家来。
他视线往人上下一扫,黑头发黑眼睛,大概是名亚洲人,单看长相倒不像。只是莫名有种熟悉感,似乎很久以前匆匆见过一面。
但这不重要,这人身上违和感浓厚,给他一种不配套的感觉 。
莫非是伪装?确定对方身上没有妖气啥的后,常安有些想扒拉对方的脸,看看有没有东西套在脸上。
唔?他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刚刚在对方手机上看到了什么……“如何与人沟通”这种事,难道不应该问亲朋好友吗,居然跑去求助度娘。
常安顿时感觉这人可能不是人,这片区域都多久没有年轻人来了,指不定是哪儿刚跑出来的小妖怪。可惜这破地方常年没点发展,连带着警局也设施陈旧。他们头顶上这灯一副明天就罢工的模样,在灯泡生涯所剩无几的工作日里也不肯拼尽全力地发光。跟市中心那晃得他眼睛疼的灯简直没法比。
他暗自叹了口气,打算再靠近点看清楚。谁知对方警觉地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常安立刻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表示自己无意冒犯。
对方一副没想到他会笑的表情,常安甚至看见他惊讶过后轻轻笑了一下,但似乎顾忌着什么,又放下了嘴角。常安心知一次观察看不出什么,于是收回目光,转头找老民警了解案子去了。
那边老民警站在法医室门口,他老远就看见了常安往这边来的人影,刚想跟他打声招呼,敏锐的眼神却发现了不对。
张牙舞爪。老民警想。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去形容一个影子,尽管它看起来的确比平时要大些。
待走近了,常安发现了老民警盯着地面的眼神不对劲,正疑惑地低了头,影子却在刹那间恢复了正常。老民警深深地看了常安一眼,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常安笑道:“这不是关心案子么,好歹我也是第一目击者。死者应该不是自我了断吧。”
老民警点头,说:“死亡原因是后脑处的机械性损伤,加上脖颈、手腕、脚踝处有明显绳索勒痕和擦挫伤,基本可以判断生前收到捆绑,应该是被人从楼上推下的。而且绳子在附近的垃圾桶里也找回了。”
常安摸了摸下巴,说:“嗯,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不是你来问的吗。”老民警瞥了他一眼。
“我只是——”
“这件案子不对劲,”老民警打断了他的话,“你帮我去西北边看看。”
常安心中了然,挥挥手转身准备离开,来到前厅,发现年轻男子已经走了。他来到刚刚男子站的位置,发现这个窗口办的业务是户籍管理。
常安出了警局,思考什么样的年轻人会在城东买房,要说提前养老,可这里也不安分啊。
还有就是,常安其实没搞懂当时他笑什么,如果是不懂人类社交礼仪的小家伙,笑一下应该不会又停住的才对——砰!
头上立马红了一块,常安捂着额头,看着眼前的电线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怎么两手空空。
他于是给老民警发了个信息“椅子上的西瓜犒劳夜班各位了。”
发完短信,手上小法术一抹,刚刚撞的红印瞬间消失无影。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又像刚刚去买西瓜时一样,晃晃悠悠地踏着“哒哒”步子,回家思考哪天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新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