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瘫软,双臂下意识地勾住夏阶绿的脖子,他背着我,从网吧走到夏家,一路上,一声不吭,也没有问我打架的事。正在院子里浇着花花草草的夏丝竹忽然看到我们,立刻丢下洒水壶,替我们打开铁门,焦急地问夏阶绿:“这怎么一回事呢?这孩子怎么……”
夏阶绿没作回答,把我往上颠了颠,径自朝屋里走去,夏丝竹见他不说话,也就没再追问,跑我们前面开了门,刚要朝楼上喊起来,夏阶绿出言阻止道:“别喊,别让大姐听到。”
夏丝竹乖乖住嘴,揪着的眉头始终未松,望了我好一会,低声道:“那我去拿医药箱,你先把他带到帘青那吧。”说罢,匆匆往楼上跑去。
夏阶绿把我背到了房间里,正在书桌前备课的夏帘青突然听闻动静,转过身看到此时狼狈的我,大惊失色,忙跑过来——
“哥,这怎么回事?小梦他……怎么会……”
夏阶绿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将责备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凝着眉,紧绷着脸,朝我发问了:“我就觉得这孩子一早上不太对劲,所以一直跟踪他,没想到他还认识那些小混混……”
“小混混?”夏帘青急忙打断,大脑快速旋转着,缓缓看向我,恍如明白一切地瞪着眼,“你不会又去找你弟弟了?小梦。”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紧接着,默许地点了点头。
他数落起我来:“青春叛逆期的孩子你去管那么多做什么呢,你越是不让他做的事,他越要做,看吧看吧,管出事来了……你干脆就让他自生自灭,他吃到苦头了就知道了!”
我缓缓睁眸,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脑海里不断浮现那些人的嘴脸,以及陆尧冰冷的目光,“我怎么可能不管,等他真的吃苦头了,他爸妈也会跟着一起吃苦的,他怎么对得起他们的付出。”
一想到这,我浑身上下的骨骼传来咔嚓的声音,我不禁蹙眉,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那上面还残留着夏帘青的味道。
时钟滴答敲过,似沉重,却在此时寂静的房内异常清晰嘹亮。
“所以你多管闲事的代价就是让自己受伤?”头顶传来夏帘青不悦的叹息。
我不吱声,咬咬牙。
门口传来夏丝竹的呼唤——“我来了,我来了,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呼!”
我吃痛地扭过身去,她正把端着的药箱放在床头柜上,抽出几支棉棒和一小瓶药水,看了一眼俩兄弟,抿了下嘴角,道:“我来吧,毕竟我是护士出身,这个我在行。”
两人应声点头。
我在夏帘青的搀扶下,艰难地坐了起来,她用棉棒沾了些药水,涂抹在我的伤口处,冰凉的液体掠过我绽开的皮肉,我不由得呲出声:“……嘶!疼……疼……”
她像安慰病人似的用轻柔的嗓音对我说:“好好,马上就好哦,忍着点,这伤口不处理干净,细菌会滋生,皮肤就烂了……”
夏帘青惊呼:“二姐,这……这么严重?”
她说:“是啊,我医院里见多了。”
好在,夏丝竹动作很轻,一点都不粗鲁,慢慢习惯了,我也就不感到疼痛了。脸上的伤擦完了,她看着我,寂静地命令道:“衣服脱了。”
我先是一愣,但也没多想,两只手顺着衣服下摆,往上一举,便将衣服麻利地从脑袋上套了出来,此时的我像被人观赏的白斩鸡,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买回家做晚餐——浑身不自在。
她一面帮我擦着伤口,一面揪着眉头,啧啧道:“怎么会伤那么多……是不是跟人出去打架了?这可不能被大姐知道,不然又要一顿说。”
夏阶绿替我圆场:“呃,是啊,我出于好心,怕他迷路,所以一直跟踪,结果就看到他和那群小混混起争执……还好我赶到。”
“哥,谢谢你,”夏帘青抬起头,看着他,又叹了口气,“这孩子还真不省心,要是被他家长知道的话,又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