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西畑的嗓子从儿时生了场大病之后，便无法再发声，随着亲人一个个逝去，在他沉默的世界里就剩下画作。

尚书府叫他来给缪景画画像，这一份画像将会被呈上去给各位皇子挑选，若是运气好，一步便可登天。

缪景对画像没提任何要求，她很早前就知道，自己乃至于整个尚书府的命都由不得他们自己掌控。

皇帝是个痴情种，只愿意与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却抵不住大臣给后宫强塞人，不过宫中三位皇子两位公主都是皇后所生。

除了三皇子。

三皇子的母亲原本是位侍女，在皇帝醉酒时受了皇宠，后来发现一次便有了孩子。

可是缪景听说，真醉酒之后根本无法行房事，这位皇帝是真痴情还是假爱妻，不是她能评判的。

反正皇帝说他痴情，那天下人都得觉得他痴情才行。

向井已经离开了尚书府，他拿着尚书写的推荐信去了四皇子那里。

皇帝的大儿子早死，没能活过五岁，现在的太子是他的第二个儿子，不过从小体弱多病，能不能活得比他爸长都是个问题。

三皇子是唯一一个非皇后生的儿子，从小不受宠，早早封了地，说是封地，不如说是赶出京城。

四皇子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不过身体健康，也是最受宠的一位。

在向井离开的那天，西畑开始为缪景绘画。

缪景“如果你会说话，会不会就不做画师了？”

西畑拿着笔，摇摇头。

不知道他是说不会做画师，还是不知道答案。

缪景“我们的路，真的在自己脚下吗？”

西畑觉得今天的缪景很奇怪，但是他不会说话，不过就算他会说话，大概也嘴笨说不出话。

西畑想，缪景这奇怪的想法，大概是因为今天遇到的那个男人。

那是一个虚弱到晕倒在地的男人。

偏偏缪景路过，偏偏她把他带了回来。

如果真要说原因，西畑觉得不是缪景出问题就是那个男人衣服上绣着和向井一样的图案。

那说不出来到底的什么，像祥云又像鸟雀，但是好认。

缪景去见了那个男人，在他醒过来之后。

不过穿着丫鬟的衣裳，靠在门后面瞧他。

西畑想不懂为什么缪景要这样观察一个陌生人，或许有向井的原因。

就算西畑说不出话，但是他还有眼睛。

他看得出，缪景对向井那非比寻常的感情。

是爱吗？

西畑没感受过，他不知道。

不过一定是让人感到幸福的感情。

西畑总是沉默的，他沉默着看着这世界，他沉默着感受一切。

要是他能说话，西畑常常想。

要是他能说话，他一定一定要问问老夫子，爱是什么，爱为什么无法表达，爱为什么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