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小学不大,学生也少,老师更少,一个班里能有十几个学生就算多的了,而且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
那时我们班大概有十四个人,刚开始大家都很好。
一天下午的下课时间,隔壁班的学生来找我们玩,当时我站在门口,前一秒刚关上门,后一秒身后的男生哇地哭了一声。
我被吓了一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班主任就来了,看了看那个男生,把我训斥了一顿。
原来我关门的时候,那个男生刚好把手放在了门缝,结果就造成了悲剧。
他的手指破了皮,流了很多血。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会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可能是我第一次皱眉,第一次感受到歉意。
班主任把男生拉到一边,用手帕擦拭男生的眼泪,不断安慰,还一边指责我的过错。
我默默回到座位,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刚刚的欢乐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恨。
那时,我也流了泪,没有安慰,没有鼓励,这应该算是委屈还是忏悔?
我对过去的记忆并不是很深刻,但我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过去的我是个调皮的孩子,爱玩爱闹,还有点儿坏。
但是后来,渐渐地变得自卑。
我们慢慢长大,班级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大多数都转到城里念书了。
那时的我对城市的概念,另一个世界,一个比这里大好几百倍的地方。
因为我们上学就是为了走出大山。
现在班里仅剩下九个人。
我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每一个团体总要有霸凌者和被霸凌者。
班里的那对双胞胎姐妹公然欺负我,没有人帮我。
当时的我为什么不反抗呢?我也不知道,就认为大家都是在开玩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每当想起那些遭遇,又会躲在被子里小声哭泣。
每周四有一节校本课,就是校长来给上课,而课后作业就是抄写成语,每个班级选定一个组长,负责找成语,其他人跟着抄,然后背下来,下一节校本课校长会检查。
我们班的组长是“刘畅”,双胞胎姐妹中的妹妹。就是她挑唆所有人,不要和我说话和我玩。
现在她又当了成语组长还了得?
一开始她还是比较收敛的,把找好的成语抄在黑板上让我们抄,而后来就直接传本了。
作为“不受欢迎的孩子”,我自然是抄不到了,不会有人给我抄,就算我求也不会有用,除非班主任在场。
到了周四,我的作业是白纸一张,被校长训斥了一顿,跟着一起被训斥的还有一个女生,她叫马红雨,和我一样“不受欢迎”。
我们和校长去解释:“不是我们不去做作业,是她们不给我们。”
当时校长的一句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理由,都是理由。”
理由就毫无意义了吗?
一天早上,在父亲送我上学之前,我说了最不该说的话。
我说:“爸,我不想上学。”
父亲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在把我送进班级后,跟着我进入了我们小小的班级,对他们说不要再欺负我的话。
为什么说那句话我不该说呢?我是这样理解的,不能让父母操心自己在学校的事,还有不能让那些“狂妄之徒”因为这一件事嘲笑我。
后来,马红雨转走了,就剩我自己了,不过自从父亲对他们说那句话后,他们的态度就好了一点。
一次冬天,外面阳光明媚,操场上堆叠着厚厚的积雪,他们都在操场上玩打雪仗,看起来很开心。
我望着火炉边的手套,憧憬着和他们一起玩耍的场景。
或许,我该迈出一步。
我拿起手套,戴好帽子跑了出去。
放眼望去,地上全是洁白的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雪如钻石般闪闪发亮,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向他们靠近,请求加入他们的游戏。
那对双胞胎姐妹很不情愿,她们说只要我加入,她们就退出。
班长有些同情我,为我求情:“就带她一个吧。”
双胞胎姐妹这才同意和我一起玩。
我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加入这种集体游戏了,我只知道如果想加入他们的游戏,一定要做最勇敢、最傻的人,他们或许会嘲笑我,但对我来说,他们的笑容属于我付出后得来的回报。
可能我天生就是个小丑。
正当我们玩得尽兴时,双胞胎姐妹中的姐姐“刘野”向我扔来一个雪球,雪球正中我的鼻子。
我感觉鼻子酸痛,一低头,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我忍住没哭,问他们谁有纸,但是没人理我。
刘野:“都说了不带她,就知道哭,咱们去那边玩儿。”
我摘下手套,试图用手堵住自己的鼻子,可是鲜红的鼻血又从指缝溢出。
我抬头看了眼砸我的那颗雪球,雪球里的冰块折射出光亮打在我的脸上。
这时,他们的欢笑声从另一边传来,是那么的刺耳。
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天,迎来春天,冰雪消融。
我不再追求和他们一起玩,而是学自己的,玩自己的。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安稳度过小学,但是我想多了。
我经常找不到自己上交的作业本,班干部课代表的职务都是他们的,我就像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作业本的页数每天都会少很多,后来我彻底找不到了,但是又没有证据。
你一定想说,你怎么不告诉老师呢?
我想说的是,告诉老师有用吗?你以为我没告诉过吗?就因为已经用过这种方法,没有效果就不再用了。
有一次,我练习册的作业忘写了,当时还有两个人也是没写。
刘畅是学习委员,知道我们作业没写后,惩罚我们把手泡进冰桶里,然后出门倒垃圾,寒风吹拂下,我的手逐渐变得麻木。
她不许我们告诉老师,否则下次加倍惩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自己竟然那么听她的话。
后来班主任还是知道了,不过不是我们说的,就因为班长的一句话。
“下次可以用刺刺球来惩罚。”
看到这些你不必惊讶,这就是我的小学,我的童年,霸凌这种事哪里都有,不分经济高低,文化高低。
不过我也不会一直处于被欺负的地位,在他们的欺凌中我学会了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