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老夫今日对你浪费这些口舌，不过是看你身负奇状，有着惜才之心罢了。”

“小子，你又何必如俗人一样，在意修魔修道的名头？能变强，管他修的什么道！如果你能变成至尊强者，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在你面前如同蝼蚁一样，碾碎他们就是！所有人都要向你臣服！”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至尊强者，凌驾万人之上，纵横三界翻天覆地所向披靡……

是的，他要变强，变成世间至强。强到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欺辱他，强到把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沈清秋踩在脚下。让他后悔当初把大部分时间浪费在明矾那个废物身上。

强到那双冷漠的眼睛最后只有他的身影……

其实让小七悄无声息地消失的办法有很多种，但他偏偏选择让沈九最恨他的一种。

秋海棠、明帆、岳清源这些人是当初的他太弱小无能为力，但现在他已经强到可以把一切握在手里，他怎么可能让沈九在他眼皮子低下，对另一个人上心，即使那个人是他自己也不行。

他恨透了沈九对他视而不见的样子。

他的师尊是他年幼时抓不住的月光。

月光日日照抚着旁人，美丽皎洁却冰冷刺骨。

如今年少的执念终于可以得偿所愿，现在的沈九在他身边无力反抗，更无处逃离。

洛冰河抚上沈九修长白皙……脆弱的脖颈。

可是还不够，他想要的远远比这更多，他欲壑难填。

……

冰凉的水珠落在皮肤上，洛冰河被惊醒，拉回到现实。

睡梦中的沈九睡并不安稳，他眉头紧锁，嘴唇苍白。表情充满着惊恐，满脸都是泪水。

原来他情绪波动过于剧烈，沈九被他影响陷入噩梦之中。

“小九，我要走了，今天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梦中的岳七说的话与沈九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这是他日后最深的梦魇，今后他命运的一切苦难由此作为开端。

不，不要抛弃我，七哥。

不要留我在一个人秋府，不要把我留在那个恶魔身边。

“七哥，你记得一定回来啊。我一生只有这一次义气，都给你了。”少年强撑着摆出高傲的姿态。只有沈九自己知道他当时内心多无助害怕，又有多希望岳七能回头带他一起离开。

即使他是一只用龇牙咧嘴从不亲人的野猫，他也被害怕被别人遗弃。

可是梦中的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即使他的灵魂在绝望地嘶吼，他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呼救没有人听见。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岳七的离去，命运再一次走上原本的轨迹。

是拳脚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你还敢忤逆我吗？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竟然敢咬我！”他又惹秋少爷不快了。

七哥……不要抛弃我……

好痛……真的好痛……谁能来救救他……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来救他就好了。不管是谁都行。

“小九。小九。”这个声音如同一丝光打破了他眼前无尽的黑暗。

沈九睁眼，噩梦中秋剪罗的脸渐渐变成洛冰河的样子。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洛冰河。洛冰河温暖的体温，让他冷的发抖的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

被遗弃的野猫在大雨中找到了自己的避风港。

“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抛下小九呢？就算日后小九走丢了，去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我身边。”洛冰河抚摸他的脊背，如同安慰一只受惊的猫。

如果这番话是洛冰河之前说的，沈九会被他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吓跑。

但他刚刚做了噩梦，梦里他被人抛下的恐惧让他心有余悸。

他说他永远不会抛下我。

“别怕，别怕，都是我不好让小九做噩梦了。”洛冰河擦干他脸上的泪珠。

“以后我的小九只有美梦，没有噩梦。”

夹杂着恨的爱意，才是真正烈火燎原、枯木逢春、久旱逢霖。梦魔一语成谶。

药石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