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顾屿橙看到门口停着昨天那辆粉色的电动车，有些惊讶，昨天晚上哪里有空开回来？

　　裴野看出了顾屿橙的惊讶，主动和她解释，“是你那个学弟送回来的。”

　　“他怎么知道你来这里？”顾屿橙问。

　　“这我不知道。”

　　顾屿橙也没有再问。

　　裴野坐上去，往后坐了一点，然后向顾屿橙张开双臂，“过来。”

　　顾屿橙乖巧地走到裴野面前，裴野一拉她的手腕，让她坐在了前面，顾屿橙就被圈在了裴野的双臂间。

　　裴野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搂在顾屿橙的腰上。

　　“单手开车不会很危险吗？”顾屿橙问。

　　裴野将下巴搁在顾屿橙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暧昧道：“我平常单手开车的时候你不是挺喜欢的？叫的这么好听。”

　　顾屿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别过脸去，不理会裴野。

　　裴野轻笑一声，心情十分愉悦。

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顾屿橙就喜欢来海湾公园，经常一个人来公园散步，人很多，或成双成对，或三三两两，像她这样孑然一身的很少。尤其是冬天的时候，顾屿橙特别喜欢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沿着滨海大道一路走，迎着冰冷湿润的海风吹，还带着咸咸的海水味道，那种感觉舒服又惬意。

　　现在时间是下午四点，六月的太阳还是很大，有些晃眼，顾屿橙抬起手掌挡在额前，撑起一片阴凉。

　　裴野看到她这个动作，就主动绕到顾屿橙的另一边，高大的身躯完全将顾屿橙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顾屿橙抬头看他，“不晒吗？”

　　其实她说想说的是，今天居然会这么好心。

　　裴野摇摇头，没有说话，抬起手臂搭在顾屿橙的肩膀上，下巴抬了抬，指向那片一望无尽的海，说：“那边风凉，去那边吧。”

　　顾屿橙被他带着走，手机抓在手里背在身后，屏幕亮了又熄，顾屿橙察觉到手机的震动，却也没有打开手机来看。

　　她知道是谁发的，但是裴野在身边。

　　滨海大道的下面还有一条路，再过去就是沙滩。顾屿橙就想直接从滨海大道下去。

　　裴野看顾屿橙站在那里不想走了，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于是先调跳了下去，然后对顾屿橙伸开双臂，“下来。”

　　顾屿橙毫不犹豫蹲下身向裴野扑过去，裴野稳稳地接住了她。

　　两人并排走着，状似不经意的，裴野眼睛看着海边，手却偷偷摸摸地握上顾屿橙的，并且强势地和她十指相扣。

　　顾屿橙挣了一下，扣得很紧，挣不开。

　　“裴野。”顾屿橙喊他。

　　“嗯。”裴野回了一个音节。

　　“你最近很奇怪。”

　　“没有吧。”

　　“能告诉我理由吗？”顾屿橙盯着自己的鞋，一步一步走着。

　　“什么？”裴野没理解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处处照顾我？为什么跟我说要结婚？”

“我喜欢你，我想给你一个家。”裴野的手指不安分地捏着顾屿橙的手指，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顾屿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可是你知道的，我不需要。”声音很轻，很快就被风吹散。

　　不需要你的喜欢，也不需要你给我一个家。

　　裴野停住了脚步，顾屿橙自然而然地离开了他的怀抱，继续往前走着。

　　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裴野也听明白了，虽然知道本来就不太现实，可是在听到她隐晦的拒绝时，才发现，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靠近过自己。

　　顾屿橙在前面走着，裴野落后几步在后面跟着。

　　顾屿橙走到沙滩上，脱下鞋袜，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海里。

　　裴野也脱下鞋袜，踩着顾屿橙踩出的脚印，跟随着她。

　　海水没过小腿时，顾屿橙回头对裴野说，“让我自己待会好不好？”

　　裴野不说话，立在原地，看着她。

　　顾屿橙继续往海里走，海浪打湿了她的裙摆，海风更大了，吹起她的几缕发丝贴在脸上。

　　顾屿橙抬手拨下挡住眼睛的头发，望着眼前海浪不断翻涌更迭的蓝色大海，顾屿橙渐渐放松了身体。

她乱了，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变故发生。

　　当裴野说出那句“我喜欢你”的时候，顾屿橙脑海里的一根弦轰然断掉。

　　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

　　明明他们只是金钱和肉体的交易，为什么裴野要对一个交易品产生感情。

　　她想要自由，不想要禁锢，她宁愿在海里腐烂也不愿意接受一个掠夺者的爱意。

　　冰冷的海水一点一点吞噬她的身体，鼻间是咸咸的味道。

　　她好像看到了有人向她奔赴而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可是，海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