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不忍,只能把她扶到床上。
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女子睡得并不安稳,不时翻过来又覆过去,一双柳眉始终紧紧蹙着。
旭凤站在榻旁,默了几秒,还是微微俯身,伸手搭上了她的额角,捻了决诀,牵扯出一抹蓝色的微光。
经络还算通畅,不过灵力果真大失,体内元神不稳,似是少了件护体之物。
他思忖了几秒,却不知那为何物。
已验了元神,男子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有动,他的手指依旧贪恋地停留于女子的肌肤,甚至缓缓向下移去,触及到她的脸颊,带着旖旎与温存。
蓦地,旭凤像是想起些什么,猛的抽回手,站直了身子。
眸中那丝残存的温暖再次被冷漠尽数覆盖。
他在做什么。
他竟还对一个灭他毁他、对他没有半分信任的人心存柔情?
呵,可笑。
“我与锦觅既然联手杀过你一次,自然也可以杀你第二次。”
那日他润重返天界,润玉与他说了很多话,可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只此一句。
联手。
好一个联手。
区区一词,便足以击垮他的所有理智。
她与他不动声色地周旋了三年之久,他时常来水镜探望,早已起了杀心的她,竟演的毫无破绽。
她赠予他青丝,她明白她所赠之物他必定会格外珍惜,如此,她轻而易举地便以他的真心骗出了内丹的位置。
然后,在大婚之日,在他把她护在身后之时,在他将后背毫无保留的展露在她眼前的那一刻,
她抬手一拈,一记霜菱,刺得他血肉俱焚,魂飞魄散。
如此之人,又有何可留恋的?
想必她也不过是心存了那么点世人皆有的愧疚,想起千年来他与她的种种往事,这才有此雅兴下至魔界来悲天悯人的瞧他一眼罢了!
涅槃之后,他从不敢去想她在天宫该是何等雍容,何等逍遥。
她与润玉本有婚约在身,润玉亦对她有情,如今父帝母神风神水神皆已殒身,这天界便无人可再拦他了。
权是他的,人自然也是他的。
锦觅都与他这般了,只怕也是用情至深,她将来做了天后,自会是六界拜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
好一桩天作之合、佳偶天成之传世佳话!
既已如此,她又何必委屈自己下界,到这阴暗之地来看上他一眼?
既已如此,她又何必两头都巴巴地担着,一边欢喜着润玉,又不忘到自己面前来卖个好?
想着,男子的面容愈发阴沉了起来。
“水神.....”良久,他沉声开口,似是说与她听,又似是喃喃自语,“水神果然一副好手段,竟也骗过了我这天界二殿。”
“不过以后不会了。”
“我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你与润玉玩弄于股掌之间。”
“本尊虽曾被假象迷惑过,却也挑得出腌臜,分得清叛徒,认得出骗子。”
“比如,”蓦地,旭凤勾了勾唇,扯起一丝蔑然而略带苦意的笑容。
“你。”
“......”
只当说给自己听罢。
是时候停止自欺欺人了。
男子垂眸,转身决然而去,玄色衣袍带起猎猎寒风。
裹挟着悲戚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