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卧舟淌江流!观高天朗月,闻畔野蛙噪虫鸣,嗅荷莲雅香。”
念出这半吊子句子的齐莫迷迷瞪瞪地看着视线中毛绒绒的芦苇,眨巴眨巴眼睛,晃了晃手中快空掉的酒坛子,“啪”的一声砸到了竹筏子上,然后长长出了一个酒嗝。
她支起半个身子,在这江上大声囫囵道:“习得一身好武艺,护不得亲,守不得友,数千生而凄苦不就,逍遥不及,仅留伤悲己心!”
没有人回应她,竹筏飘得远了,耳边只有流水的声音。
她躺在竹筏上,将手中酒坛子里的酒饮罢,便睡了过去。一夜之间,竹筏上的空酒坛掉了好几个进了江中。
而她醒时,竹筏正好卡在望舒客栈北边的桥洞里头,风一吹,只觉得凉飕飕的。
她看了看四周,折下一枝芦苇在手中晃荡着玩,便也爬到了岸上,看到满岸彩色的纸伞,和红的像火粉的如霞一样的霓裳花。
到……望舒来了。她疲惫地叹了口气,向前走两步,却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又扑地栽倒。
再醒来时是在璃月港北边的不卜庐。据白术所说,她是偶感风寒,也俗称感冒了。
她道谢付钱并拿了药,正要走时,她看到了七七,小七七背上的大药篓子里,坐了一个黑绿黑绿的人,一眼看过去,那人几乎被草药盖住。
她先是好奇看了看,而后才发现那黑绿黑绿的家伙是个熟人。
三眼五显仙人,降魔大圣,金鹏大将,夜叉一族的魈。
而那常人所不能看到的,黑黑的烟一样东西,也是齐莫所熟知玩意儿,算是老朋友了。
她看了看自己,确定看不到自己身上的脏东西之后,又钻回了后堂。
七七刚把魈放到了床上,正好是刚刚她躺过的那一张,白术在书桌旁写着什么,让她莫名想起了弋衍。
七七大约是抓药去了,白术压根没在意齐莫,而齐莫,她皱眉看着床榻上的魈。
已成心魔。
她还是蛮喜欢这个小夜叉的,执着又认真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当然了,那是很久很久的以前。
她伸出手指轻轻放在魈的眉心,抽出一大团的黑色,而这黑色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怂唧唧不甘心又不得钻进齐莫的身体里。
她出了趟门,她还记得上次来这港口是同荧一起来的,而现在,荧大抵也快到了。
街道上已经有浓郁的节日味道,毕竟海灯节么……也算得上是辞旧迎新的日子。
“焰竹高升遮繁星,欢歌笑语戏嘻行。新月如钩非团圆,红灯火烛映通明。”
她啃着烤螭虎鱼心不在焉地咕囔着,又转回了不卜庐。而此刻,魈正好醒来。
七七正转身去取药,魈的视线中便出现了齐莫的身影,魈有些迟疑,而这一迟疑,他便没有立刻离去。
齐莫笑着看向他,向他伸了手。魈迟疑地握住,而这时候,七七也取了药过来。齐莫接过药,并付了钱,道谢之后便牵了魈离开。
魈没有说话,齐莫也没有。
魈依旧被他内心的幻境所影响着,还被小女孩手中的傩面吓了一跳。
“吓到你了吗,大哥哥?没事的,傩面是用来震慑妖魔鬼怪的。可厉害了,你不用那么害怕它!”小女孩乐呵呵地向魈介绍着手中的面具,魈的心中大约是五味杂陈的,齐莫轻轻叹气,伸手揉了揉魈那一头扎手的绿毛。小女孩却是有些疑惑,她看看魈,又看向齐莫,说:“大姐姐,大哥哥是不是累了?”
“是啊,大哥哥很累很累,累得生病了。”
“哪……”小女孩想了想,转过身去,喊道,“爷爷!给大哥哥来一份酒酿圆子吧!”
她领着两人去坐下,一边说:“我生病的时候就爱吃爷爷做的酒酿圆子,甜甜的,可好吃啦!”
“嗯……那可正好,大哥哥最爱吃的就是甜甜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