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大概是累坏了,眼皮撑不住了还要跟我说话,安慰我,鼓励我,生怕我钻牛角尖。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被窝底下的左手和他的右手交缠在一起,向他保证:“嗯,我知道了,睡吧。”
他终于安心地睡过去。
头顶的灯太亮了,于是我把它关了。
黑夜里一切都是寂静的。我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声,想着我们的未来。
这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自在而活,不为谁停留,也不被谁束缚。
我定了个闹钟,闹钟响起的时候,他也睁开了眼睛,“到点了?”
“嗯。”
他坐起来,把被子重新盖好,不让我被寒气侵袭。“我走了。你再睡一觉,到了我给你打电话,记得要接。”
“好。”
他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俯下身来轻吻我额头,说:“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好。”
关门声轻悄悄的,而我没有再睡着。
天亮以后杜衡来了一趟,我们一起去我爸的病房。他请来的护工正守在那里,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见到我还有些拘谨,一再向我保证会好好照顾我爸。
然后董事会的电话来了,催我去一趟公司。
杜衡陪着我去的。
我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很少来我爸公司,因此当我坐在顶层的会议室,看着两排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看向我的男男女女时,还有点恍惚。
会议很无聊,他们在争论应当由谁来担任下一任董事长。
最后推选出来的人是杜衡的爸爸,然后杜衡被任命为总经理,即刻上任。
杜衡在我难以置信的眼神里坐在了他爸的身边。
我对权势没有欲望,对金钱也没有太多概念,但我知道,如果我爸今后一直是植物人的状态,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用以支付昂贵的医疗费。
我哑着嗓子说:“我是第一继承人,如果我没记错,我爸的股权应当由我继任,我在董事会也应当有一席之位。”
有人回答我说:“余小姐,你的股权还在,依然可以享有公司每年的分红。但你年纪轻轻,没有经验,恐怕不能带领公司更好地发展下去。你可以继续享受你的大学生活,钱不会少你的。恕我直言,在这里,并没有你的位置。”
“那杜衡呢?”
“他和你不一样。余小姐,在你贪图安逸只顾享乐的时候,他已经跟着杜董学习生意上的事了。你爸还清醒时,有很多事也交代他去做,我们相信他能胜任总经理一职。”
“还有,余小姐,你爸曾经立过一份遗嘱,如果他有意外,他名下的股权将转让折现95%,仅保留5%的股权以获取公司每年的分红。你爸了解你,知道你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留给你的是钱,而不是董事长的位置。”衣冠楚楚的律师把一份有我爸亲笔签名和改了公章的文件交给我。
“我爸还活着!”
“一个活着的植物人,没有任何意识,理论上我们可以按他的遗嘱执行。”
我把文件拿出来,把文件夹砸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