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蓝渃起床的动静有点大,把睡得正香的花缪吵醒,花缪眯着眼睛爬起来,窝在蓝渃怀里直哼哼,蓝渃便问她:“你是要起床还是要继续睡。”
花缪打着哈欠:“外面好冷,娘亲怎么不多睡会。”
蓝渃给她顺着毛:“乖,我这就起床了,你自己睡,待会我叫你起床。”
花缪复又缩回被窝去,嘴里还直嘀咕:“人间的规矩真多,连觉都不能好好睡。”
把花缪重新放回被窝里,蓝渃去了玉溪的房间,昨日大雪压塌了西郊许多百姓的屋子,玉溪赶去了西郊,看他的被子都没动过,显然昨晚一夜都没回来。
天气冷,御书房的地板越发的冰冷咯人,一群大臣跪在地上,双腿直打哆嗦,心里面早就把工部、户部那帮龟孙子祖宗问候了百八十遍,自己办事不利连带着他们也跟着遭殃。
“年初的时候工部就上报西郊那边的水渠堵塞,需要疏通,你岑巩是干什么吃的,捏着银子在手里等着敷崽?如今水渠不通,等过几日天放晴雪水一化,水漫上来,那些个地势低的房子直接就泡在水里面。天寒地冻的,你去住几日试试?朝廷养你们,就是让你们坐着是吃干饭的,啊?”玉溪对着下面的人怒喝道。
岑巩跪在地上大喊冤枉:“陛下,老臣冤枉,年初工部报上来说要疏通西郊水渠,于是微臣就和几个户部的大臣特意叫了工部的祝迁来商议,说是既然要整顿排水的水渠,那就顺便再看看帝都里面还有哪些水渠需要整顿的,一并登记了报上来我们户部给他们拨银子。工部的条呈递上来,不到二月微臣就把钱拨给了工部,白字黑字那都是签字盖了手印的。只是实在不知道,为何到如今西郊的水渠还堵着。”
“祝迁这事你怎么解释?”玉溪沉着脸又问工部的人。
祝迁咚咚的磕着头:“陛下恕罪,户部是拨了银子,但是需要整顿的水渠太多,西郊那边百姓房屋太密集,整顿起来可能还要拆除一些民房,可是要拆除房子的话银子是万万不够的,臣就想着把紧要的几条水渠先整顿了,需要拆除房子的那几条水渠问题不是很大,就先放着,等重新给户部上报,银子到了再....再.....可是没想到又遇上洪水冲塌房屋一事,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把西郊的水渠抛诸脑后了是不是?”
“微臣死罪,恳请陛下给微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微臣立马带人去整顿西郊水渠,若整不好,微臣提头来见。”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忙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这是严重的失职,便是皇上砍了他都不为过,如今他只有求皇上开恩。
玉溪知道,现在这个火烧眉毛的当口,追责问罪无用,重要的是先把百姓安顿好,把堵塞的水渠疏通:“你的脑袋朕暂且给你留着,给你三天时间把堵塞的水渠赶紧疏通,至于银子,岑巩你赶紧拨出来。”
“太医院把药材准备好,以免那些集中在一处的灾民犯病,每处派遣人手出来配合工部,坍塌的屋子能修则修,不能修的,该重建的重建。巡防营带着人下去各处排查,看其余地方是不是还存在隐患。这期间要是有胆敢生事的,企图蒙混过关的一经查证,就地处决,听明白了?”
“臣等遵旨”
“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蓝渃等着大臣都退了出去,才提着食盒走进去。
玉溪看到她,忙起身接她: “渃儿?天那么冷,你怎么过来了。”
“我捏个决就能避寒,能有多冷,你先吃点东西,我听毕方说你一晚上没睡?”蓝渃提着食盒往后殿走,玉溪跟在她身后。
“昨晚去了西郊一趟,回来的时候也晚了,事多就没睡。”
蓝渃把食盒里面的吃食一一摆上桌示意他过来吃东西。
玉溪便叫外面的毕方:“吃饭了…”
毕方一听有吃的,忙屁癫屁癫的跑进来,看到桌上的包子,上手就先抓一个塞进嘴里,一边含糊不清不怕死的指使玉溪:“给我盛碗粥。”
“你自己没手”玉溪嘴上说着,手上确是盛了碗小米粥递过去,还不忘提醒:“烫死你”。
蓝渃一向习惯了玉溪对毕方的刀子嘴豆腐心,问他 :“西郊那边如何?”
“不好,那边几条排水的水渠常年不通,沿着水渠的房子根基都给水泡朽了,刚好连着几日下大雪,屋顶太重,底下的木头腐朽不受力,便把房子给压塌了。所幸是白天,有些百姓看着不对都跑了出来,不过还是死伤了好几个。现在那些灾民暂时安置在西郊的观景楼。”
“凡人的气运不能随便更改,不然倒是可以知会神界那边一声,叫他们少施点雪,可惜了。我听你刚才的话,我觉得把塌掉的房子重建不好。”蓝渃道。
“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堵塞的那几条水渠本来就是处于地势低的地段,塌掉的房子要是又重建在原处,往后要是又堵塞,房子还是要遭殃,要解决就得永绝后患,不如合计一下沿那几条水渠的百姓有多少户,直接把那里的百姓移到别处去居住。”
玉溪摆手:“你这问题,我也想过,这大冬天的,重新建房肯定需要时间,观景楼那边地方窄,那么多人男男女女挤在里面,肯定不方便。再者沿那几条沟渠的百姓,起码也是四五十户,一则全部拆除,这笔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真让户部来出,户部也没这么多钱。二则也没这么大的土地,去建这五十户百姓的房。你不知道去年夏天闹洪灾,许多地方粮食收成不好,所以减免了受灾地方的税收,眼下户部也捉襟见肘,委实困难。”
“这个好办,我娘有处陪嫁的庄子,从前被上官明一家占了,他家管理不善,里面的佃户都搬去了别处,所以里面空了许多房子,房屋我叫人去看过,还可以用。少说也能住个二十来户,里面田地也不少,你叫人修葺一下先把房屋坍塌的百姓安置进去,然后着手在新建一部分,陆续把那些需要迁移的百姓搬进去。里面还有不少田地,都按户分给他们。就这么着你起码也能节省不少银子。”
蓝渃说完,玉溪握着她的手:“果然还是你想得周到,这样一来确实是节省了不少开销。也不至于让那么大的庄子荒废。”说着玉溪吩咐旁边把粥喝的滋溜作响的毕方:“去告诉岑巩和祝迁让他们先在宫里用饭,然后到御书房候着。”
毕方喝着粥拒绝 “我还没吃饱呢!”
“回来再吃,快去。”
毕方起身,往桌上又抓了两个包子“我拿两个包子路上吃。”
毕方走后,蓝渃问玉溪:“你把秉德叫到宫里面来住,你是不是想让他以后接你的班?”
“这个你也看出来了,我替东陵算过,东陵以后在他手里会越来越好,我俩终究是要回去的,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还有锦绣身边从前有个侍卫叫星尘的你可听过?”
“听过,锦绣说他去了禁军大营,咱们这个小表妹对她那个侍卫可不一般诶。”锦绣说起往事,提到星尘的时候,眼睛里面的光芒根本藏不住。
“那个星尘可不一般,对行军布阵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是个好苗子,我准备让他去军营跟着齐凤来历练,来日若是锦绣和他成了一家,凭着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定然会相互扶持。比旁人自然少些挫折。”玉溪放下筷子,擦干净嘴角的汤汁又道:“一会我还要去西郊一趟,回来的比较晚,你就不用等我,我先出去了。”
蓝渃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那走了几步的人又原路返回,把蓝渃捞进怀里,对着她的脸亲了几下:“好渃儿,等我回来。”不等蓝渃回答,玉溪已经大步离去。
蓝渃摸着滚烫的脸,死狐狸,青天白日的不害臊。
堵塞的水渠,原先的出口早就被杂物堵住,那边出口虽然打开了,但是离出口最重要的一段几百米的水渠又因为水不流动,结了厚厚的冰,工部的人不得不先把冰凿开,才能把水往出口引,本来就是工部的办事不利,如今皇上肯给他们机会,一个二个都不敢怠慢,就算天寒地冻,也只得临时搭了棚子,换着人出去凿冰。
“大人这样凿太慢了,雪一直下着,再不把水引出去,恐怕其他地方又得结冰。属下家乡有盐田,老人们时常用盐除冰,要不咱们试试用盐。”
祝迁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听属下这么说,祝迁立马去找岑巩。
“要盐,你确定盐能除冰?”岑巩一脸怀疑的看着祝迁。
“可以可以,如今用人工开凿太慢,只能用盐试试。我知道这事全在我们工部失职,但是岑大人,尽快疏通了对你我大家都好,所以你看...”
“行,我马上叫人去盐铁司运两旦避风湾过来,我这边还要挨家挨户查看房子,预算损失,祝大人也尽快些,天子之怒,你我都承受不起啊。”岑巩道。
“诶诶,好好,那我亲自派人去取盐。”
祝迁再回去的时候,有其他人在支起大铁锅,把雪烧开了往冰上浇。被热水浇过的冰凿起来方便许多。祝迁一看,盐还没来之前这方法倒是能先用着,自己便带头拿着铲子铲雪烧水。
临近傍晚最主要的那条水渠才凿通,成功把水渠里面的死水引了出去。祝迁年过半百的人,看着疏通的水渠,竟然嚎啕大哭。
岑巩怕他这震耳欲聋的哭声,会惊扰到那边正和太医院潘大人商量事情的皇上,忙阻止道:“祝大人你看你这样,像什么话,水渠疏通了,后面善后的事还多着,你快些跟我过去,看看那些坍塌的房屋该怎么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