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被夜神夫妇秀恩爱的一天!)
虽然采了比往日更多的艳日红,但回家的路上锦觅有些闷闷不乐。她一直在回顾思考着润玉的话——自由,给予夫妻双方的自由。
她难道真的把润玉当宠物一般,死死拽在身边,不让他人瞧,不让他人碰,关在屋里独自享用?………
换位思考,倘若锦觅自己就是被囚禁的宠物呢?她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哆嗦。
看着前头背着一个大箩筐满载着鲜花的润玉,身姿挺拔,箭步沉稳,一身出尘白衣随风飘摇,广袖下隐隐约约露出了纤纤玉手………
锦觅一个快步跟上与他并行,顺势牵过他的手摩挲了几下,润玉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用力回握着她。
此时,两人心里各有算盘。
两人回到家后没多久,就有人来拜访了——
风神临秀和水神洛霖来了。锦觅在成婚当日见过两位上神,当时他们还送了诸多贺礼,在当时天界所有人都不看好这门婚事的时候,他们愿意不顾流言前来,着实让锦觅心生感动。
客人来了,他们自然得热情招待。锦觅让润玉带客人去书房歇息,自己跑到厨房沏了两壶热茶端来。
锦觅来到书房就见洛霖与润玉已经开始下棋对弈了,洛霖旁边站着的临秀时不时笑着说,
“你还说自己宝刀未老,在夜神面前,你这宝刀可是锈了?”
洛霖眉头微皱,紧接着下了一招杀棋,堵了润玉白子的去处,而后他舒坦叹道,
“刀磨磨自是锋利的。”
对面的润玉似是不在意自己的棋已深陷险境,他抬头看向锦觅微笑,
“觅儿来了。”
锦觅点点头,放下茶盘为三人沏了茶水,
“水神,风神,请。”
洛霖端起茶杯,不自在地瞄了锦觅几眼,清了清喉咙道,
“夜神妃近来可好?”
锦觅一愣,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我吗?好呀,好得很。有劳水神挂心。”
洛霖抿了抿唇,好似想再问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临秀温和地笑着走来挽过锦觅的臂,道,
“我和觅儿要说些女儿家的话,你们男子就在这候着下下棋聊聊天,” 说着,她扭头示意锦觅,“走吧?”
锦觅点点头,临走前看了润玉一眼,润玉似是有感,回头一望锦觅,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对面的洛霖见状一声冷哼,
“夜神殿下,该你了。”
…………
锦觅和临秀来到厨房,一同把今日采的艳日红洗干净。虽然锦觅之前劝过,临秀是客人,怎能来此操劳?可临秀不肯,硬是说要看看锦觅平日生活是如何,主动请缨帮忙。
两女子把花儿冲洗干净,再截去枝丫,徒余花朵放入盆中。
临秀看时机尚可,便装作随意开问,
“觅儿,你过得可幸福?”
锦觅毫不犹豫点头,双手拂过流水花枝,
“新婚燕尔,自然幸福。”
“你和夜神……”
“他待我很好,我也很爱他,” 锦觅截了一朵花,情不自禁地笑笑,面上俱是幸福的味道,“他是个好相公。”
临秀轻轻舒了口气,放下了心,
“好,那好,那便好。”
回想起锦觅润玉两人之间对视时的情愫涌动,临秀有种说不出的欣慰和羡慕,曾几何时,她也曾奢望过和心上人两情相悦,白首不相离………虽然从结果上来看,她好似成功了,但她知道总归是不同的,那个人的心,一直未曾在她身上………
他也是个好相公,可他不爱她,不是吗?
“临秀姨,怎么了?”
锦觅挥挥手,意图唤醒发呆的临秀。临秀愣了愣,一瞬间清醒过来,看着她笑道,
“以后呢,若遇到任何事,你都可找我们倾诉,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如果夜神对你不好,我和洛霖绝对不会放过他!”
锦觅心中一咯噔,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浸湿了眼眶。她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何,但仿佛在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了家人,有了父母………
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是这么美妙………
“谢谢……临秀姨你真好。”
临秀拂了拂她的脑袋,
“你是个好孩子,我和洛霖长年膝下无子,但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分外亲切,私下里早已把你当做亲生孩儿。”临秀叹了口气,补充道,“洛霖也牵挂你,你若是有空,可常来洛湘府看看。”
“好。”锦觅肯定地点点头,“你们待我如亲生,我也待你们如父母。”
锦觅有些激动地扑到临秀怀里,又在她怀中蹭了蹭,……原来有父母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
不速之客有一就有二,锦觅把最后一瓶蜜装好之时,门口正巧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锦觅开门一看,是连翘和彦佑。两人抱着一沉叠叠的包袱,看着神秘兮兮的,
“锦觅,彦佑哥哥带来了好东西,一起玩不?”
“啥?”
彦佑抬手抖了抖包袱,邪魅一笑,
“麻将!”
锦觅瞬间倒吸了口凉气,这麻将她早前和连翘玩过,一度沉迷不已,后来被长芳主发现玩物丧志,就被当场没收了。这回彦佑带来这玩意,还唆使她们一起玩,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不玩,我早已戒掉了。”
她可不敢再被长芳主训话了。虽然她心痒痒的,时不时想搓几把,但她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做为一个有骨气的葡萄,绝不能被各种游戏所惑。
“来客人啦,你们是……觅儿的朋友?”
方才一起酿蜜的临秀闻声也出来观望观望,
门口的彦佑看到风神的一瞬间——汗毛直立,站得笔直笔直,朝她鞠躬行礼,
“风神也在啊……您好您好……”
“蛇仙彦佑?没想到你和觅儿还是朋友。”
“风神阿姨您好,我也是锦觅的朋友连翘,我们来找她玩麻将呢!”
………
一瞬间,
鸦雀无声。
众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傻乎乎直舒来意的连翘上。
彦佑倒吸一口凉气,本来叫上连翘,是和锦觅夫妻俩凑个局,但没曾想风神也在,那他玩乐的心思就少了一大半……甚至,还打起了退堂鼓。但现在……好似无路可退了。
“麻将?我年轻的时候也玩过,加我一个可好?来来来,先进来吧。”
临秀熟稔地招呼着,一时间,连翘和彦佑都觉得这个风神相当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一时间对她多添了几分好感。
锦觅心中大哭,得了,现在不玩也得玩了!
下完棋的润玉和洛霖正巧往客厅走来,两人口中对对方的赞美之词滔滔不绝,
“水神仙上棋艺精湛,以一观百,小辈实在弗愧不如,还需请教几番。”
“夜神殿下谦虚了,你深谋远虑,步步为营,这份气性和心境在青年人中实属罕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水神仙上抬举了。”
“夜神殿下客气了。”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会,才发现客厅多了两人,彦佑正把桌子张开成四方形,锦觅陆陆续续从储物房搬出了许多凳子。
水神疑惑:“你们这是………”
“打麻将呢。” 风神兴致勃勃地回答。
润玉迅速接过锦觅手中的凳子一一摆好,他低声问妻子,“觅儿会玩麻将?”
锦觅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快速闪过男子对女子会玩麻将的各种评价看法,好似都不太好?她苦恼地想着该如何回答能在润玉心中落一个好印象………
“她会,厉害得很呢!”
彦佑笑嘻嘻地插嘴,锦觅瞬间窒息,一口气上不来,这这这损友!
“对啊,我麻将也都是锦觅教的。”
连翘在旁搭话,锦觅再度窒息,两口气堵在心里,这这这都是什么狐朋狗友!
不懂得帮她塑造一个良家少女不喝酒、不碰赌的好形象吗?!
“我也就会一点……很久没玩了……都生疏了……” 锦觅试图挽尊,自己并非是个沉迷麻将被长芳主罚跪三天三夜的麻将少女,是的,她不是!
润玉淡笑,“如此便好,毕竟我未曾玩过,还需向觅儿多多学习。”
喔……原来他不会,锦觅拍拍胸脯自信满满,
“我教你,待会我玩你在旁先看着学学。”
润玉点点头。
“咚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不速之客有一有二就有三,锦觅已经觉得无论是谁来拜访都见怪不怪了。
锦觅去开门了,润玉幽深的凤眸一撇扫过彦佑,似是在质问他——为何会来?
彦佑也不退缩,昂首挺胸气势要足,他也坦然地扫了润玉一眼回道——自然是找锦觅小友玩。
润玉云淡风轻般冷笑一声,在场所有人云里雾里,不知这底下暗涌流动,早非全貌。
锦觅开门一看,着实有些惊讶,竟然是旭凤和邝露!这两人……还能联系到一起?
“你们……有事?”
邝露率先行礼开口,
“天妃娘娘安好,我奉命来传达天帝陛下的旨意,请问夜神殿下在吗?”
“在的,你进来吧。”
邝露点头,越过旭凤踏门而入。锦觅倚在门口,睥睨着神色不明的旭凤,
“那你又有什么事?”
旭凤撇撇嘴,有些犹豫,而后快速道,
“和她一样,找大殿。” 他双手抱胸堵在门口,活像一尊顺毛的看家狮子兽。
锦觅微微叹了口气,
“行吧,请进。”
大门一路直通客厅,邝露和旭凤直径往客厅走去。锦觅走到一半拐了个弯去了后院,准备把润玉之前埋的桂花酿挖出来招待大家。
客人多了,正好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开封桂花酿,嘿嘿,谅他也不敢阻止。
锦觅端来桂花酿之时,润玉与他们已经聊完了,客厅已备好麻将,众人左右闲聊就待锦觅。
“二殿下和邝露仙子也加入,” 彦佑对锦觅解释道,“那就分四队吧,每两人一队,为达公正,女子四人五局,男子四人五局,每局赌注一百年灵力,如何?”
“好。”
“可以。”
“没问题。”
“嗯。”
众人应下。东坐锦觅和润玉,南坐连翘和彦佑,西坐邝露和旭凤,北坐洛霖和临秀。
开始洗牌。
润玉坐在锦觅侧后方,认认真真看着锦觅摸牌打牌,学得那叫一个专注。
彦佑是老手了,偶尔还能指点指点连翘。
洛霖虽然许久未碰麻将,但规则还是知道的,他以为锦觅不会麻将,便暗瞅瞅对临秀说:“让着觅儿点吧。” 临秀笑了笑:“观牌不语。”
邝露会玩麻将,娴熟得很。但她担忧自己的队友旭凤不会玩还得拖后腿,她硬着头皮问道,“二殿下……您会玩吗?……”
旭凤趾高气昂地抱胸跺脚,一扫她眼前的牌,信誓旦旦道,“简单,我当然会。你这牌很好,赶紧赢了。”
邝露心中呵呵冷笑,完了,他们这队必输无疑。
锦觅打牌很有技巧,但她有些心不在焉,每每出一张牌都回头看看润玉,问他:“看懂了吗?我为什么出这张?”
润玉郑重点头,“看懂了。” 而后,他便倾身靠在她耳畔以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音量窃窃私语,讲述着她的打牌计策。
锦觅甜甜一笑,“对,玉儿你真聪明。”
孺夫可教,吾妻甚慰。
后来润玉干脆坐在锦觅身旁听她指点。他们这蜜里调油的相处之态,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细看,仿佛周遭布满了粉红色的泡泡,空气中还弥漫着甜甜的香味………
旭凤心中颇沉,郁闷地灌了几口桂花酿,怎么这么苦。
打了几轮,锦觅有输有赢,她左手执牌,右手悄咪咪地滑落桌下探入身旁白衣之人的广袖中。
润玉身子微动,他原先看牌看得认真,还在琢磨临秀姨的出牌规律,这下袖中突然多了一只冰凉凉的小手,他立马意识到是谁在调皮,他的左掌轻轻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免得凉了她。
调皮的锦觅,右手在他左掌心画了个圈,又暗自戳了戳。润玉无奈,垂首伏在她耳畔处低哑着声,
“别闹。”
这么细如蚊声的哀求,让锦觅心中颇动,甚至想继续闹腾他,让他再三哀求自己别闹………这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总感觉心中痒痒的,好想就地把他正法……
有时候,锦觅真为自己这种无耻的想法感到汗颜……
“锦觅,你想什么呢?到你啦!”
连翘催促着,锦觅立马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出了一张小牌。
“我胡了!”
连翘欢呼,开心地和身后的军师彦佑两掌相击。
啊这……有时候连翘的狗屎运就是这么好。
“换人了换人了。”
彦佑兴致勃勃,似乎十分想大展一番身手。
在场女子起身让位于男子,锦觅坐在润玉旁边,安抚般拍拍他的肩膀,
“不要担忧,你是新手,打不好也没关系。反正我刚才赢了三盘,你就算接下来全输我们也不吃亏,只管玩得尽兴就好,知道了吗?”
润玉淡笑,“好,为夫尽力而为。”
锦觅也不报着润玉能秒杀彦佑这个人精的想法,她只希望润玉能乐在其中,品尝到麻将的乐趣即可。
彦佑昂首拍拍胸脯,对着连翘打包票:“放心,彦佑哥哥帮你赢回来。”
洛霖坐下摸牌没一会,感觉有些心虚,扭头对临秀道,“要不,你在旁指点指点我?” 临秀淡然笑笑:“观牌不语。”
旭凤皱着眉头摸了几张牌,有些犹豫,有些踌躇,邝露在他后方实在看不下去了,指着一张牌闷闷道,
“打这张。”
“喔,本神知道。”
“你到底会不会玩啊?”
“咳咳,小儿科,我怎么不会?”
“那你出啊。”
“出哪张?”
“这张!!”
邝露似乎要被旭凤逼疯了。
润玉打得很顺畅,也不用锦觅再教什么。锦觅在旁觉得自己并无用武之地,看牌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咕噜咕噜喝了几壶桂花酿,深觉玉儿酿酒真是妙哉!桂香扑鼻……酒味浓郁……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酒香,人更香。她双眼迷离,双手情不自禁地搂上润玉的细腰,将头枕在他的肩上。
润玉的身子如石化般僵住了。
“困了?” 他的声音很柔很轻,宛如蒲公英飘到锦觅的耳中。
锦觅挠了挠耳朵,倚在润玉的肩上睁眼呆呆看着他的牌,“没有,我看你打。”
“嗯。” 他应声,算是默许她的纠缠。
邝露微微垂头,他们就在她对面,这视线,是怎么也避不了的。
“教我。” 前方旭凤低沉出声,他眸中熊熊烈火好似燃起了莫名其妙的斗志,“教我怎么打。”
彦佑翘着二郎腿,瞥了一眼锦觅夫妇,嗤笑道:“行了啊,别大庭广众秀恩爱,也不考虑考虑我们单身的感受。”
锦觅瞬间清醒一记眼刀剜去,彦佑顿时禁了声。
别惹女人!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
“嗯,赢了。”
润玉摊牌而视,淡淡地诉说着自己的胜利。
然而锦觅却惊喜地欢呼:“玉儿你真棒!” 她激动地在他侧脸落下深深一吻,他顿时面若桃红,眸中流光涌动……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洗牌的彦佑不洗了。
吃点心的连翘不吃了。
讨论战术的旭凤邝露不讨论了。
老一辈的风神水神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唉,没眼看。
只有傻乎乎的锦觅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才是众人的焦点,
她依旧搂着润玉的腰,笑得花枝招展,好似润玉赢了比自己赢了还要开心。
只是,被环抱的润玉俊脸微红,他有一种被卖了还得替对方数钱的无力感,压着磁性的嗓音低声哀求,
“觅儿,回房再……轻薄我……”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这再小的声音在众人耳中都像是炸开了烟花般洪亮——
他们脚趾抠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锦觅“虐”夫……果真……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