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绝对理智才是治疗的最大障碍所在。
于是心理医生第无数次对这位患者说:“如果你想康复,必须要积极配合治疗。”
可于楚云深而言,这句话太平淡了,平淡到根本无法给予任何一丝的希望,也无法产生任何一丝的动摇,平淡到所有人都懂得这个道理,但能做到的又少之又少。他不由得想,既然明知做不到,何不放弃。
医生忽然又换了一个问题:“那么,你有想见的人吗?”
仿佛一颗突然投进湖心的石子激起几道涟漪,楚云深沉默着,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皱。
敏锐地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波动,心理医生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顺着这条思路继续轻声问他:“你离开的时候,是不是还没来得及跟她道别?”
脑海中却恍然有一个面孔如流星般划过,擦过大气层时迸发出耀眼的火花,他下意识地去捕捉却连火星子都没有抓到,顷刻间一颗纹丝不动的心微微一颤。
可他依旧没有回答。
心理医生也没有着急地催促,只是仔细地观察他的反应和微表情,试图找到这个完美得仿佛没有瑕疵般的男人身上的突破点,语速缓慢地轻声引导他的思路:“想过见到她之后,要做什么吗?比如,一个简单的拥抱……”
楚云深终于抬眼,把落在瓷砖缝隙上的视线移到面前这位心理医生的脸上。
心理医生不由得一怔。那看着自己的一双眼睛干干净净不染纤尘,令人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情景,甚至清晰地映照着天花板上那盏灯的光亮,却深邃得宛如吞噬一切的黑洞般,将一个正常人应该拥有的喜怒哀乐统统蚕食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风平浪静。
那是一双极度平静的眼,却不显得死气沉沉,泛着微微的波澜仿佛温柔的光亮,却温柔到虚假。这是他对所有人设的防。
可事实上现在没有任何人有能力伤害他,除了他自己。
他真正防的,是他自己。
另一个自己。
年中盛典,休息室。
苏清颜承认,她不是个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的人。她总是喜欢把拿微不足道的小事掰扯硬吵,又把至关重要的大事积压心底,直到压不住了的那个临界点猛然爆发。记忆里,她年少无知时那段感情就是这样无疾而终。
其实她不是故意的。
她没有安全感,任何关系在她眼里都脆弱得像一敲就碎的蛋壳,于是从来不敢直接触碰她明知道埋在哪里的那颗雷,只会装作一无所知,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从头开始试探。
就像中午站在咖啡厅里看见楚云深要回来的新闻时,她心里分明掀起了一场海啸,却平静地没让任何人知道。
楚云深要回来了吗?新闻是真是假?有人拍到机场照片还是随意揣测?航班号是多少?几点到大兴机场?到了之后那么多粉丝接机会不会不安全?有没有安排保镖保护他?出来之后要去哪里又有什么安排……
还有,楚云深会不会来找自己。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就被苏清颜强行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