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耳凝神听了好一会儿,连那声音何时消失的都不曾知道。
奇怪,他刚刚就像是被魇住了一般,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了绿藤。
那绿色的藤蔓,居然有着人一般的触感,那处方才因为他而流出液体的地方,显然是肉的模样。
脑中突然一疼,白卿梧猛地缩回手,宽大衣袖下的修长手掌,正在微微颤抖,与主人的镇定,形成对比。
那个跛子一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是一个,白卿梧感觉四面八方都是这个声音,还伴随着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他隐约听着外边有说话声,但他听不真切。
白卿梧凝神。
一个苍老的声音,喑哑无比:“你确定就是他?没有搞错?”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随即响起:“乌阴大人的卜算术千年来未曾出过差错。”
“乌阴大人卜算术未曾出错,但是老朽不信你!”
“老头儿,你……”
后面的话声白卿梧不再能听清,似是两人在互相耳语。
乌阴大人?他在脑中想了良久,未曾在师父那听说过。
那是何人?听起来地位极高。
“不明白乌阴大人缘何看上他。”这句话飘进了白卿梧的耳朵里。
看上谁?
是他想的那个看上吗?
“乌阴大人自有他的理由,我等下人怎好旁论?”
两人还在说些什么,白卿梧已经没有了兴趣,他想着要怎样出去,未都君看见他不见了可会着急?现在在寻他吗?还是已经去处理凤仙镇的事情,事毕归山?
白卿梧知道,其实他的存在于未都君而言,是累赘,是拖累;他不知道未有他之前,未都仙君的生活是如何的,他只知道,也清楚自他住在了未都山,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且鸡飞狗跳。
未都仙君心中,估计也有诸多无奈吧。
秦不尤循着那藤蔓的踪迹,来到了一处茅草屋旁。
那座屋子看起来摇摇欲坠,饱经风霜之后依旧立在那里,倔强的不肯倒下。
屋里漆黑一片,看来无人。
但是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好像是血腥味里夹杂着其他的什么东西,他一时分不太清。
这血腥味里有一股青竹香,好像是小哑巴徒儿的味道。
他的灵识在周围探了好几圈,也不曾发现半个人。
刚好此处里老村长的住处不是很远,他在黎明时分,敲响了老村长家的房门。
老村长似乎是还没有睡醒,拉开房门一看是未都君,连忙让开了身子,将他请进了屋子。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没有灯,不是太亮。
“仙君太清早上门,可是有什么发现?”老村长将倒好的茶水递到秦不尤身前。
不对劲,秦不尤波澜不惊的打量着这间狭小的屋子,青竹香更重了,就好像小哑巴就在此处。
“过早叨扰,实属不该,昨夜思前想后,发现端倪,思及此,便赶来与您确定一番。”
老村长掀起破旧的袍子,坐在未都君的对面:“仙君,您那徒儿呢?今日怎的不见?”
秦不尤面不改色:“小孩儿总是贪睡些的。”
老村长点头,表示赞同:“老朽那孙儿,也是日日日上三竿才起,果然孩子都是一般模样,还说不得的,得跟你急。”
老村长名唤孙毕丘,听闻还是个秀才,有一个七八岁的孙儿。
孙毕丘道:“仙君方才问什么?”
“什么端倪?”
“陈桓的妻儿,现下何处?”秦不尤问。
这便是他所说的,奇怪之处。
从昨日到现在,这个镇子的所有人他都见过,唯独除了陈桓那妻儿。
按理来说,丈夫出了事,怎么也得陪伴在左右,可秦不尤连个人影都不曾见过。
孙毕丘一听是打听这个,脸色在那一瞬间难看至极,虽然一闪而过,却是躲不过未都君的眼。
“仙君有所不知,陈桓的妻子姓柳,唤作柳碧凡,听闻这柳氏,以前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未都君不欲打探别人私事,可还是忍着坐下去,不发一语,听着孙毕丘说着。
因为他直觉,这和小哑巴的失踪有莫大的关系。
“柳氏碧凡,人生的很美,按道理来说,怎么也轮不到一个种田的傻小子,可陈桓不知是走了狗屎运,几年前突然就娶了柳碧凡为妻,村里人都在私下里议论,是不是这小子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可是日子渐渐过了下去,没见着这柳碧凡不情愿,大家的猜测也就渐渐淡了下去。”
秦不尤面无表情,这倒是寻常话本里常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