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漫漫,白日总是短的很。日头刚上去,曹伶就出了宫。
小云被留下来照顾阿芙。
小云也好,阿芙也罢,都不着急着收拾。
现今曹伶饮食事事留心,不敢大意,但还把这两个人留到身边。
眼下最当急的,就是张贵妃。
如果她能找得到小张公公的尸体,就如同上一世一般,张贵妃必定脱不了干系。
曹伶细致修整着面前的花圃。
山茶花极为娇嫩,尤其是这个品种,颜色澄黄,盛开宛如朝霞绚烂。
如今刚刚冒出些许幼芽来,前几日下雪估计冻到了,曹伶细细的将明显焉巴巴的几株底下的土挖的更松动。
曹伶做的全神贯注。
幼时她就喜欢花草,经常一个人在花圃前待一个下午。
曹伶在心里悄悄叹息,那时自己的闺房前,一年四季花亦常开,即便到了隆冬,也有花朵幽香。
她的梳妆台上,总会放两盆水仙,现在的时节,水仙已经开了。
坐在铜镜前乳母为她梳头时,还能嗅到淡淡的水仙花香。
只是如今,她再也回不去了。
不等曹伶从过去的回忆里抽身,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彩月“伶妃娘娘真好的兴致,这样早就来侍弄花圃了?”
曹伶抬抬头,转动有些酸痛的手腕。
看日头,她已做了两三个时辰了。
她眯起眼睛看站在廊外的彩月。不愧是宠妃的大宫女,穿的衣裳比她这个正牌妃子还好好许多。
“皇上托我修整花圃,我怎么能不上心呢?”
彩月鼻子里哼了一声。
曹伶老早就知道这个丫头眼高于顶,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
曹伶“不过我听说,贵妃宫里原本皇上赏赐的那株山茶花树,可是要枯死了?”
彩月“伶妃,贵妃娘娘看你可怜多次帮你美言,你却出言讥讽?我要回去禀报贵妃,治你的罪。”
曹伶“原是我错了,曹伶愿意帮贵妃娘娘将那株山茶花树重新救活。”
彩月“真的?”
曹伶低头微笑,看来,鱼儿已经上钩了。
尾随在彩月的身后走入张贵妃寝宫,曹伶轻轻晃荡着手里的花锄。
熟悉的山茶花树,曹伶低垂着眉目,仔细的确定位置。
用花锄的话,大概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就能挖出来了。
一锄又一锄,刨去表面的浮土,底下的土被冻的有些结实。
曹伶用了些力气,一锄下去,只听到沉闷的一声响。
撞到了东西?!
看来就是这里了。
曹伶弯下腰去,快速的将周围的土刨开。
快了。
快了!
锄头精准的挖下去,随之带出来的。
是一块盆大的青石。
曹伶愣在原地,一时间仿佛浑身被冰水浇透。
怎么会?
明明,明明上一世就在这里挖出了尸体的。
怎么会不见了?
“原来底下一直有这么个东西,怪不得水总浇不透。”
彩月的声音仿佛根本进不了耳朵。
再挖也是徒劳无功,曹伶虚虚的移在树边。一股北风从背后吹来,出了汗的脊背窜上一股凉意。
被冷风一激,曹伶忍不住的大声咳嗽起来。
怎么会呢?
直到夜间,咳嗽仍是不停。
小云正帮着她捶背,“娘娘,您身子不好,今天出去了这么长时间,风一吹,可别是风寒了。”
曹伶伸手出来淡淡阻止,“不必了,你下去休息吧。”
“娘娘,奴婢守着您睡下吧。”
“不必了,下去吧。”
曹伶笼紧了被角,相比起一心只想荣华富贵的阿芙,小云显然更加难缠。
她还没有大度到,忘记了前世的谋害之仇来。
直等到宫内外全都安静下来,曹伶披上斗篷悄悄出了宫。
无论如何,她必须去张贵妃宫里一探究竟。
明明记忆里有的尸体,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行至御花园,曹伶的脚步却突然停下。
急促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她躲闪不及,返身避在小门后。
凝神屏息,听声响似乎是两个人?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似乎抬着什么东西,径直而来。
曹伶只听到扑通一声,似乎什么重物掉落到了湖水之中。
借着模糊的灯影,她认出带头的人就是张贵妃身边的太监。
那掉落到湖水里的?
来不及细想,身后人影一走,曹伶已奔到那幽深谭水前。
倏忽之间,人已经直直跳进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