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网球公园。冰帝网球部的部员落寞地收集东西，青学的队伍已经去观察下一场比赛的对手，而他们被留在原地回味。
关东大赛第一场对战青学，饮恨败北。本以为可以在来之不易的全国大赛上一雪前耻，结果不过是命运的轮回。
“小侑，恭喜你们打到了第三轮。”在冰帝众人沉默地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忍足侑士定睛一看，笑道：“小青，是你呀。我之前在准备全国大赛第三轮，还没来得及庆祝红灵打入全国大赛。毕竟，这可是红灵网球部建部以来第一次打进全国大赛。”
柳青歌没理会忍足话里的阴阳怪气：“没事，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让才输了比赛的人为我庆祝实在是太残忍了，我不是这么无情的人。”
忍足无语，见到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大家都是输，你咋还输出优越感了。
“你这么有闲情逸致就来看我笑话？人设崩塌了，小青。”忍足没来关东之前，与柳青歌关系不错，算是多年损友。
“小侑，我们得有三年没见，就不能单纯联络联络感情？”柳青歌开始装聋作哑，打诨。
忍足不信：“我们好歹认识了十年，玩这套哄谁呢！我俩联络感情，你带姐姐算哪回事？”
“咳咳”柳青歌也收起了玩心，正经起来：“知我者侑士也。既然你已经猜到，我也就不瞒你了。小侑，我俩十年的感情抵得上你和迹部三年的队友情吗？”
“你想让我出卖队友？！”忍足一时控制不住内心的震惊，大叫一声。然后用恢复正常的声音回道：“我选小景。”
连什么事都没问忍足就果断拒绝。笑话他怎么可能为了柳青歌这个坑货“背叛”自家部长，是嫌童年阴影不够深，还是安逸日子过够了想找刺激！
对于忍足的反应，柳青歌没有意外，只是一脸悲戚：“常言道，自古深情留不住，但见新人笑难闻旧人哭。我只是个该被遗忘的旧人，你不选我也正常。只是可惜…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想知道。”
这是套路！这是演戏！忘了曾经吃过的亏了吗？绝对不要好奇什么事，一步错步步错。忍足在心中不断下暗示。
“唉，可惜了。”柳青歌面上悲戚不改，时不时长吁短叹。
挑动人心弦的最高境界就是似说非说、欲语还休，忍足不想掺合柳青歌的事，但他真的好想知道什么事，还和迹部有关。
“说，到底什么事！”忍足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好奇心。
“你凑过来。”柳青歌一脸坏笑。
“迹部先生，你好。”迹部正在收拾物品突然被一个陌生女子叫住。
“你是……”迹部觉得眼前的女子分外眼熟，却记不起她的名字。
女子落落大方地回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柳莲二，来自红灵中学。此前曾给您的Email发过邮件，不知您是否记得？”
柳莲二？迹部只知道立海的军师柳莲二，红灵中学的柳莲二，好像没听说过。
“有这回事吗？我需要问下管家。”他还不是迹部财团的掌事人，公司的事务由管家代管。
“您请。”那位叫柳莲二的女子就是柳玉清（表字）。
迹部打电话向管家确认，的确有一封来自红灵中学的邮件，写着“有事想与迹部见面详谈”，不过被管家以预约已满打发了。没想到，红灵的人竟直接找上门，这就不好拒绝了。
“柳小姐，是有何事相谈？”迹部作风浮夸，做事却不浮躁，稳扎稳打探明对方来意。
“那在下就开门见山了。”柳玉清声音不疾不徐，接着说：“迹部先生，您有没有兴趣投资？”
投资？迹部看着眼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与自己谈这么正经的事。
“柳小姐，这似乎不是谈投资的地方。”迹部刚输了比赛，没心情谈事情。
柳玉清莞尔，她早预料到迹部会推脱：“场地无所谓，只要迹部先生有兴趣哪里都可以谈。”
迹部有些苦恼，刚才他的话明显就是推脱之意，但对方不接受。
“迹部先生，不如您先听听投资的内容如何？”柳玉清也不着急，一步步推进。
“请便。”迹部实在是推脱不得，只好耐下性子。
“之前在贵公司的官网上看到招聘简招，在下斗胆举荐一人。”柳玉清一句道明来意。
举荐？迹部感觉眼前的女子说话实在太有趣了。对方不过14、15岁，竟然大言不惭向他举荐。她当迹部财团的人事部是吃白饭的嘛！需要一个小丫头向他举荐！
“柳小姐，你应该去找财团的人事部，我不管这些事。”迹部觉得对方找错人了，一个合格的财团继承人绝不会插手属下的工作。
柳玉清出声澄清：“您误会了，在下是想让您投资举荐的人。”
“投资？”这是迹部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他不明白柳玉清是什么意思。
“对，投资。”柳玉清徐徐说出原因：“您应该听说过人才培育计划吧。我向您推荐的人只有11岁，需要您的投资。”
铺垫这么久，终于抛出主线，真是难为柳玉清一个直肠子。
“具体说说。”迹部知道人才培育计划，事实上这项计划正是由迹部财团主导的。
迹部财团是日本有名的大财团，把持着日本各个行业。可近些年迹部财团却失去了这份优越感。随着第四次科技革命展开，涌现出大量新兴产业。老派的迹部财团没能抓住新兴产业的最佳发展时机，而原先的产业进入瓶颈期无法提高产能。
虽然迹部财团的营收每年依旧增长，但旧产业的潜力已经所剩无几。商场上不进即退，迹部财团要想保持龙头老大的地位必须开拓新的产业。
人才培育计划就是迹部财团联合多个老派集团为了进军新兴产业制定的。破格优待新兴产业的人才，资助高精尖人才，从各大高校招收专业对口的毕业生等。
该项计划一经颁布吸引了不少年轻人，然而反响一般。新兴产业早就被先来者把持，旧派企业招收的人才能力有余，经验严重不足，又没有前辈引领，惨败。
如今的人才培育计划已经到了快要废除的阶段，除了迹部财团和少数几个旧集团，大多数集团已经放弃新兴产业，准备固守老产业。
不知道那个柳莲二再提人才培育计划是什么意思。
“迹部先生，向您介绍一下。”一个孩子从柳玉清身后走出来。“这是在下的后辈桐生治，11岁，东大鹈鹕教授的得意门生，专精应用物理。最近的研究方向是纳米技术。”
11岁？应用物理的天才？迹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实在是无法把应用物理和11岁搭上关系。可他不得不信，桐生治籍籍无名，而鹈鹕教授却是东大的招牌之一。柳玉清没必要费劲儿向自己撒一个轻易识破的谎。
分析利弊后，迹部重新审视柳玉清：这个女人竟然有如此天才的后辈，那她又是何种厉害的角色？天才后辈是偶然还是红灵这所学校的冰山一角。
“柳桑，你有什么想法？”迹部的语气没有之前的倨傲，无意间恭敬起来。
柳玉清很满意迹部的转变，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先生，迹部财团一直是行业的龙头，如今的萎靡不禁让外人唏嘘。桐生这孩子一直都很喜欢贵公司，从小只使用贵公司出品的东西。每日勤学苦读，希望学有所成能为能为公司解忧。”
话说得漂亮，丝毫不提利益，塑造了一个仰慕迹部财团的形象。不过有些夸张，不够可信。
幸亏迹部爱好浮夸，略微夸张反而对他胃口。“桐生同学眼光不错，就是年纪太小，不然一定要让他进公司。桐生，你若是愿意，以后来我公司怎么样？”
明显迹部说的也是漂亮话，没想到桐生当真了：“好。”没等柳玉清回复自行答应。
柳玉清眼神不悦，瞪了眼桐生，听到迹部同意随即又笑道：“迹部先生同意自然是好的，只是桐生才11岁，不知道您有什么安排？”
没办法，只好将错就错趁势让迹部为桐生负责。
“桐生年纪小，应该继续进修。财团会全权负责桐生的学费，发掘他的潜力。柳桑，你觉得怎样？”迹部没想到柳玉清顺坡下驴，但他不介意。
普通人靠招揽，天才靠施恩。迹部年轻稚嫩，可也是豪门公子，自然优待桐生。
迹部的提议怎样？其实，不怎么样！若是一般天才这些也就够了，桐生不只是应用物理天才那么简单。她希望迹部把桐生看得再重点，
同时若无老板特殊关照，天才员工和普通员工别无二致，只能与财团签订终身工作契约。一旦财团出点问题，桐生只能赌迹部是个可靠的老板。
迹部可靠吗？很难说。
柳玉清自恃聪明绝顶，也不敢妄自踹度未来，所做不过以防万一防范于未然。
“迹部先生，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桐生天资不错，奈何年纪太小，纵对贵公司仰慕有嘉，怕是三分热度。”柳玉清顿了一会，拒绝了迹部的条件。
迹部愣了片刻，没想到柳玉清竟然拒绝了自己。他倒不是自恋地觉得世上没人可以拒绝自己，只是想不出眼前的女人拒绝自己的理由。
“柳小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迹部的语气有些不善，对柳玉清的称谓也变了。
桐生拉了拉柳玉清的衣角，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柳玉清不卑不亢，无视迹部的语气：“迹部先生，流水的员工铁打的公司。桐生只是个11岁的孩子，若是日后他不想呆在贵公司，不知您到时是否愿意放他自由？
若是您日后愿意给桐生自由，他也不会忘恩负义，但应该如何报恩，您能否给个标准？
若是日后桐生愿意一直留在贵公司，您又准备如何犒劳他？
在下从小看着桐生长大，他叫我一声姐姐，我希望他过得好。您随意的一个决定，很可能关系的就是桐生和像桐生一样的人，望您解答。不然，在下和桐生受之有愧！”
迹部听到柳玉清的话顿觉振聋发聩，他是家中独子，从小便跟家庭教师学习经营之道。他学习上位者的思考角度，却从未与底层员工共情，不知道他们对公司的不信任、迷茫。
“柳桑，你说得对，是我想的简单了。”迹部开始思考柳玉清的话。
“迹部财团会资助桐生进修，但是需要他为财团工作十年。十年后，在不危害财团利益的情况下，桐生可以自行选择离开。在此期间，重要贡献另以奖金鼓励。若是愿意一直留下，可以给予股份或股权。”
“迹部先生，这太……”柳玉清似是想说什么拒绝，刚开口就被迹部阻止。
“柳桑，你也是因为别无他法才与我交易的。我也不想桐生这样的天才陨落。”
柳玉清没再说什么，“迹部先生，合约的具体细节明日还在此地商议如何？”
“可以。”
“你对莲酱（柳玉清）有什么新的看法吗？”幸村在一旁看戏好久，饶有兴致地问柳对锋芒毕露的柳玉清有什么想法。
柳沉默一会，回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若非亲眼目睹，谁能相信外表柔弱、离心上人近点就羞涩脸红的小姑娘做事干练果敢、人情练达。仔细想想却合理，红灵的教练若只有学习上的本事哪里能收服一群心高气傲的天才。
“莲二，那你喜欢这样的莲酱吗？”出于前世的记忆幸村希望他俩能在一起，但柳的意愿很重要。
“不知道。”柳的声音淡淡的。他喜欢羞涩的玉清，不讨厌崭露锋芒的玉清。可看着眼前机关算尽的玉清，心底有个声音让自己远离她。
“没关系的，莲二。你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多了解就能清楚了。”幸村没多想。
“或许吧。”
“精市，说起来我们留下来到底是做什么的？”柳话锋一转。
幸村一时看戏入神，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莲二，我之前答应柳青歌留下来帮忙促成交易。”幸村顿了顿，“没想到莲酱这么能干，完全不需要我们帮忙。”
柳青歌，不是我不帮忙，是你姐姐太厉害，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幸村心里算盘打得响亮，没注意柳跟着玉清他们一起走了。
今天真是“孤独”。
“玉清，等等。”柳追上柳玉清。
“有什么事吗？”柳玉清对他露出温和的微笑，如春风拂面让人的心都静了下来。
柳和缓了几下呼吸，说道：“玉清，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你对迹部的看法我也大概清楚。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最后你选择迹部？我想跟桐生同学的意愿关系不大。”
玉清有些吃惊，一想到是柳也就不惊讶了。她让桐生跟着柳青歌回旅店，自己留下。
“我和弟弟不一样，弟弟喜欢面面俱到，我只做自己能做的。”柳玉清对着柳娓娓道来。
“迹部个性浮夸，可心性极好，极富正义感，愿意为他人着想。虽然他各方面还很幼稚，但以小治的才能他不会亏待小治，我只需要为小治保证利益即可。
之前说迹部不合适需要再考虑考虑，不是因为人选不合适，而是弟弟当时的出发点不对。他看重的是迹部的家室，他的领导力。虽然迹部输了比赛让弟弟有所动摇，但长久的努力蒙蔽了他的理智。
弟弟为了我学习成年人的手段，我不希望他因此迷失，所以阻止他与迹部交易。合作对象可以以后再找，路走歪了就难走正。幸好他为了小治醒悟了。”
“玉清，你、对你弟弟真好。”柳听完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清有点莫名其妙，随即应答：“当然，青歌是这世上与我最亲近、对我最好的人，我必须要对青歌好。”
最亲近。柳听玉清这话，心口有点痛，脑中似乎涌出万千画面却一闪而过。
“你怎么了？”玉清见柳的情况不对赶紧叫他。
“没事。”柳微闭的眼睛中神色复杂。
“那我们走吧。”
“好。”
这场交易到此告一段落，交易的主角之一迹部告别柳玉清两人后便直接与冰帝众人汇合。许是还沉浸刚才的交易之中，迹部没有发现忍足总是回避自己的眼神。
历史的车轮即将踏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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